鄧氏這算盤打的響,聲音如此亮堂,老太太如何能不知,不過卻沒有點明鄧氏的心眼兒。
“我也乏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日后到了京城,若是想來伺候,想來看望,自己來就行了,不用這么哭哭啼啼的。”
“妾身先告退,老太太好生歇著。”鄧氏又扣了一個首,行的大禮,這才離開。
鄧氏前腳剛走,楊媽媽就示意丫頭把門窗關上。“老太太怕冷,把門窗都關上。”
“諾。”一眾丫鬟齊齊答到,紛紛走向窗戶,伸手推倒襯桿,關上了窗戶。
“這鄧氏到底是老太太身邊出去的,心眼學的倒是不錯,如意算盤打的嘎登嘎登的響。”楊媽媽站在老太太身邊,這臉上笑意濃濃,似乎是一種嘲笑。“老太太這么答應她了?”
“不答應她,擱這吵得慌。”
“那老太太還讓她進來,打發(fā)了不就得了。”楊媽媽不信老太太只是嫌棄她吵,定還有別的原因,只是這一時,她也想不明白。
“還不是你做的好事,那天那件事,張氏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這日子久了,還能不清醒出來,哪有那么巧的事,就算她真的木楞,她身邊那個崔氏,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瞧著精明的很。”老太太的臉色還是很好,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明明是在指責楊媽媽之前做的事,卻還是一臉風輕云淡。
“這倒是我的不是,這人老了,安排事情也不妥當了。”楊媽媽自是要認錯的,雖然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么干,“那老太太今天讓鄧氏,進來豈不是更加印證了張氏心中的猜測?而且這上了京,張氏還能掀起波瀾來?”楊媽媽以為老太太是怕張氏上了京仍然繼續(xù)鬧騰,這才留著鄧氏,繼續(xù)跟她折騰,消消張氏的火焰。
“我自是知道,可這上了京城,鄧氏一個妾氏,沒了人庇佑,老爺為了體面,就算張氏發(fā)賣了她,也不會阻撓的。”
“老太太這是心軟了?”
“老爺曾經(jīng)也是妾氏所生,只要這心是向著家里的,都是好的。”
“老太太說的極是。”
老太太這邊聊著聊著也就安靜了,反而是張氏那邊熱鬧起來。
“你說姓鄧那個賤人又去了老太太房里?”
“是的夫人。”
“這才將將上船就迫不及待了?我倒是小瞧了那鄧賤人,前些日子我還想著上了京就想個法子把她發(fā)賣了,就又去抱大腿了,真以為我不敢治她?”
“縱是鄧氏有心,若老太太無意,也大可使人打發(fā)了她,可這進了門就另當別論了!”張氏屋里正吵吵著,崔氏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門口,一切都聽的真真的,前因后果聽了遍才進門。
“你這話什么意思?”張氏瞧著走進來的人
“你忘記了那天的事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巧合,有也是人家故意做給某些人看的。”
“你是說老爺那天誤會我的事情,都是老太太一手策劃的?”張氏像是突然被開了光一樣,這才反應過來,有些驚奇。
“你仔細一想,看是與不是!”崔氏也不過多說明,自己來這里是教著張氏收拾姨娘,而不是幫她收拾姨娘,這日子還是自己過的好,俗話說得好: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你這么一說,倒是真的如此,這老太婆給臉不要臉,還敢陷害我。”張氏仔細著想還真是這么回事,這還得了,直接炸。
“那太太打算如何?”崔氏雖然不想過細問張氏的打算,可提督夫人囑托了她,定要事事為太太考慮到。
“既然給她臉,她都不要,我又何必趕著去貼冷屁股?”
“太太是不打算去問安了?”
“不去!”
“太太不怕在侯爵府,老太太給你氣受?”
“侯爵之家又如何,若是不給我體面,那這永昌侯府的臉面也別要了。”
崔氏算是看出來了,張氏現(xiàn)在是真的生氣,也不往下勸,諾是自己勸她去,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反正這在船上,即使不去問安,也不會有人在意,這北上京城得有幾天,等她氣消了,自己再來勸也不遲。
果然這幾天張氏沒有去老太太那里問安,也沒有人過問,反而是鄧氏日日勤奮的很,緊跟著老太太,恨不得貼身伺候。
這張氏得知了之后揚著臉,只得嘲諷幾句:咋么不回去當丫鬟,還做什么姨娘!那么喜歡伺候人,果真是下賤,心里想著到了京城定要她好看。
這船開了七八日終是到了京城。
“母親,小心腳下。”宋泮昔扶著老太太,緩緩的下船來,嘴上不時的提醒著。
一是做兒子本來就應該如此,二是永昌侯府定是派了人來接老太太,自己諾是不表現(xiàn)表現(xiàn),這永昌侯府還能容得下自己一家。
果不其然,剛走下船,就看見了永昌侯府的馬車。
檀木為架,珊瑚為飾,前頭大紅色的燈籠上,漆黑的寫著永昌二字。
“大小姐,老爺在家等著,快快上車來。”
迎接的仆人眼中只有老太太一人,但是忽略了這次回來的主角,宋泮昔也不免有些尷尬。
張氏卻在心中笑了,這不是一個好機會嗎?別以為就你會挑撥,看我咋么收拾你們。
“這是我的兒子宋泮昔,兒媳張晚鑰。”老太太也看出來了,宋家一眾的尷尬,拉著宋泮昔的手向迎接的人說著。
“哦,是老奴無禮了,倒是忘了給少老爺問安了!”迎接的為首是一個老媽子,被主家賜了家姓陳。
“這位是府里的老人了,我還在閨閣時,她就深的我母親父親信賴,賜了家姓。”老太太又向宋泮昔介紹著迎接的人。
“原是陳媽媽,您來接我們,已經(jīng)是舅姥爺給我的體面了。”
陳媽媽沒有說話,笑了笑,心里卻想著,誰給你體面了,我們來接的是大小姐,你能來這里還全仰仗著大小姐和老爺?shù)男置弥椋瑓^(qū)區(qū)一個庶子,也不知當初大小姐這里有多膈應。
“別站著了,上車吧。”
“諾。大小姐,讓我來扶著你吧,當初諾不是楊姐姐搶著跟您走,我可就能貼身伺候您了。”
“陳妹妹,你這還是怪我呢?”楊媽媽一聽就不干了,當初老太太出嫁時,的確她們倆都想跟著老太太,但是老夫人卻把陳媽媽留了下來,把自己給了老太太。
“我可沒這么說,不然可是對已故的老婦人的不敬。”陳媽媽笑了,當初咋么回事,她也還記得。
“行了,你倆,上車,見面就說個不停,哪里還有侯府的臉面?”老太太聽不下去了,開口停住了倆人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