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群修士簇擁著一身著華服的少年,在恭維聲中來到門口。
離得近了,追峰一行人聽了個大概,原來這身著華服的少年叫荊無崖,竟是無赦道君之子。
無赦道君便是這無涉界的主人。
道君乃道中君王,道宗悟得大道本源之力,九天之上降下君威,修士受得住這君威便得證君位,從此一步登天,立于萬人之上。自然生出一界,供其掌控。
這少年器宇不凡,一臉的傲氣,他踏出幾步和追峰持平,蔑視的瞟了一眼追峰,隨后他又踏出半步,隱隱領先眾人。
“無崖少爺果然意志過人?!?p> “無涯少爺的天資,又豈是這些人都夠比肩的?!?p> ……
人群又是一通喝彩。
追峰意志堅定,自然不會輕易被影響,他完全不做理會,繼續收起一些保護身體的真氣,讓罡風直接吹拂身軀,磨煉自己的意志。
“小師弟,我們走!”,虛靈兒喚了一聲追峰,聲音輕得仿佛害怕讓他人聽到。
這荊無崖乃無赦道君之子,在無赦界無人敢招惹,極好酒色,只要被他看上最后無不是淪為玩物,虛玲兒心中恐懼,一刻也不想多待。
追峰出了十方界不過一年,入了凌云劍派完全就是在修行中度過,這也是第一次出來歷練,自然不知這無崖公子的劣跡。
他回頭看到玲兒師姐臉上的恐懼,雖不明了,也不做猶豫,幾步便來到眾人身旁。
當下一行人便打算離開這淬志長廊。
“這就要走了嗎?”,身后傳來戲謔的聲音。
虛玲兒拉著追峰,腳步下意識加快了幾分,只想快速離開此地。
所謂人不惹事,禍從天降。
荊無崖卻不打算放過他們一行人,方才走到長廊口他就發現這算不上閉月羞花,卻也是明媚皓齒的美人,方才對他小師弟一笑,那小虎牙也別有一番風情。他嘗遍了天下各種絕色,如今卻是耳目一新。
荊無崖一個眼神,那人群中自然有機敏者領會意思,他一步跨出擋住眾人去路,和顏悅色的說道:“各位不急,不如留下來一同參悟參悟。”
“抱歉,我們磨煉意志已經足夠,還另有安排”,虛玲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完她就示意眾人繞開走。
見人不買自己的帳,那人也不再裝模作樣,他橫跨幾步再次擋住去路,一臉高傲,說:“我們少爺有個酒會,幾位福分不錯,邀請幾位參加?!?p> 其實哪兒有什么酒會,只要荊無崖高興,隨時都可以是酒會。
“抱歉,師尊有命,出來歷練的時日已經到了”,虛玲兒的一臉苦澀,她已經隱隱有些預感,今日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少爺乃道君之子,前途不可限量,多少絕色美人做夢都想同少爺親近一番,能得少爺賞識是天大機緣,不要自誤?!?p> “我們師姐已心有所屬,恕難從命。”,追峰忍住心頭的火氣說道,他也看出了這群人不好惹。
“小子,不過問道境中期,沒你說話的份。”,那人一揮手。
話音剛落,追峰只覺一股大力撞在自己胸口,身不由己的飛出好遠,一陣氣血翻涌。
“小師弟……”虛玲兒一聲驚呼,連忙轉身來到追峰身旁,查看傷勢。
那人已沒有耐心,徹底撕破臉皮,一臉輕蔑,說“少爺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又出來一人,一臉高傲的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無赦道君掌控無赦界,少爺是道君之子,你們既然在這無赦界,自然也屬于少爺,休要再做掙扎。”
虛玲兒陷入絕望,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知道自己已是走投無路,一臉慘淡雙目無神,說:“希望能放過我一行師弟師妹?!?,話語毫無生氣,從這一刻她的心便死了。
那人又是一臉和顏悅色,說:“仙子這是什么話,我們少爺不過是請你前去飲酒作樂,他們若愿意也可同去,自然有享不盡的好處,若不愿只管離去,我們怎么會為難他們呢!”
聽他的口氣,仿佛之前的一切沒法發生一樣。
“師姐不可”,追峰聽到玲兒師姐那毫無生氣的話,看著那絕望至極的面容,他如何不明白會發生什么事。
師姐一直照顧自己,此刻還想著保護師弟師妹,就算他追峰今日能安然離開,也無法茍活下去。
追峰臉上神情決然,說:“各位師兄、師姐你們先行離開吧,我同師姐說些話?!?p> “小師弟,不要想著誆騙我等,我等境界雖低,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師姐,我們跟她們拼了,修道一途就沒有平坦大道,如過不了今天這關,是命,我等也躲不掉?!?p> “我們師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然要共同進退。”
……
“鏘、鏘、鏘……”
寶劍出竅聲頻頻響起,眾人皆是亮劍,臉上神情坦然,皆是有慷慨赴死的覺悟。
抱著必死的決心,一時間竟也形成一股強橫的氣勢。
虛玲兒看著眼前一幕,慘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說:“好,來生輪回,我們還做同門,我還是你們師姐?!保脑捓镆查_始透著一絲生機。
“管他什么狗屁道君,如果小爺今日能走出這淬志長廊,來日定要打上那瓊宇閣,好好的踢一踢道君的屁股,看看有什么不一樣”,追峰吐出嘴里的一口血說道。
追峰本就不是那墨守成規的人,已經忍了很久,此刻事情已沒有回旋的余地,不死不休。胸中郁氣不吐不快,哪里還忍得住。
“道君之子就可以這般肆意妄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聲大喝,“鏘”的一聲,追峰也拔出了背后長劍。
追峰雖說聰明過人,在十方界宅了十七載,入世也不過一年有余,未免還是天真了些。
自古實力為尊,弱肉強食,人分九等,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只是再堅定的信念,再團結的心,再強的氣勢,一眾人不過問道境,虛玲兒悟道境也才僅僅高出一個境界。絕對的實力,便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荊無崖一行人,皆是悟道境,保護他的護衛姜尚更是聞道境。
只是一個照面,追峰一行人便是潰敗下來,能站立者都是靠著一股不屈的信念咬牙堅持。
荊無崖一指追峰,輕蔑一笑,說道:“小子,好生狂妄,這便是狂妄的資本?”
“哈哈哈……”
“無知小兒”
……
追峰對他們的嘲笑不以為意,他腦中思念電轉:該怎么辦?打不過也跑不掉,縱然是死也不能讓玲兒師姐受那侮辱,當下心生一計。
他一指荊無崖,說:“你除了修行的年頭長,想來也不過是個廢物,定是靠著你那便宜道君老爹的天材地寶,才得以提升到悟道境吧?廢物可敢與小爺比比意志。”
“如小爺勝了,就放了她們,有什么都沖著小爺一人來?!?p> “狂妄,狂妄,好你個滿嘴污言穢語的狂妄小子,你的激將法本少爺接了?!?,荊無崖滿眼的怒火。
荊無崖有記憶以來,從沒有人敢如此與他說話,當下雖看出了這小子不對勁,卻是再也忍不住,這小子滿嘴污言穢語,自己要用實力堵住這小子的嘴,打他的臉。
“你若勝了他們可以走,但你和這美人得留下?!?,荊無崖一指凌云門眾人說道。他雖然怒火中燒,不代表他就真的是個傻子,這美人今日無論如是不能放走的。
追峰早以猜到,也不再言語,他一步騰出,來到淬志長廊口子上,轉頭送過一個挑釁的眼神。
荊無崖自然不能示弱,他腳布挪動來到追峰身旁,輕蔑一笑:“誰走的更深,誰堅持的更久,就是勝利。”
追峰懶得回話,直接跨出數步。
荊無崖見此情形也不再言語,他跨步跟上。
兩人你一步我一步,一小會兒來到十步開外,開始有些艱難,罡風每一次打在身軀上都留下深深痕跡,不得不用真氣護住自身。
荊無崖境界高出一個境界,他竟還有說話的力氣,開口嘲諷道:“狂妄小子,怎么,臉憋的通紅,不行了吧!”
此刻追峰無暇分身,不敢張嘴,他完全是憑著一股氣撐到現在,一張嘴泄了這股氣便再難堅持。不再猶豫,他又跨出數步。
荊無崖跨步跟上,也不敢再說話,一臉的謹慎,已經快接近自己的極限了。
此刻的追峰嘴角已經開始溢出鮮血,他不過問道境中期,真氣已經開始有些不支。
憑著過人的意志他又跨出五步,只五步他感覺神志開始模糊。
荊無崖怎么會向一個問道境小輩低頭,他臉色一狠,也跟了上去。
追峰神志已經模糊,但緊守著一個念頭,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荊無崖自顧不暇的機會。
他一咬舌尖恢復一絲清明,“來的好,等的就是這一刻”,一把抱住荊無崖,用盡所有真氣,幾個呼吸竟然向前沖出數十步。
這多出數十步的距離,哪怕是聞道境的修士也要小心翼翼,以二人問道境中期和悟道境中期的修為,根本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
追峰要的就是這無法抵抗的境地。他要的不是勝,勝了又能怎么樣,師姐還是難脫魔爪。
他要的是同歸于盡,要讓他們看一看匹夫之怒,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也不過是一條命而已。
罡風吹拂,不過片刻追峰便徹底的失去了意識,但他的雙手還是緊緊的抓住荊無崖。
荊無崖一路走來都是平坦大道,都是阿諛奉承,那里有經過什么考驗,那里有什么意志。
“啊……”,只一聲,荊無崖只來得急發出一聲慘叫,身軀便隨罡風化為飛灰。
追峰此刻也是皮口肉綻,憑借一股不服的意志,和必殺的決心,竟然保住肉身不毀,當真是一個奇跡。
“少爺”
“小師弟”
……
兩波人群都是急的不行。
聽到一聲慘叫,荊無崖的護衛姜尚飛身上前,可是……
“哐當”一聲荊無崖的劍和手上的戒指掉在地上,身軀化為飛灰。
“完了,完了……”,姜尚跪在地上,一張臉扭曲、絕望。
一股恐怖的威壓至天邊飛速而來。
罡風停息,虛玲兒上前抱回追峰,泣不成聲:“等那道君來了,我只怕想死都做不到。師弟,你如此待我,師姐無以為報,你最怕孤獨,黃泉路上師姐陪你。”
話落,已自絕道心,片刻便沒了生息,那道心卻并未就此消失,仿佛不舍,它依附在了追峰的身上,而后追峰的頭上竟憑空長出一縷秀發。
“師姐,師姐”
……
幾個呼吸后無赦道君凌空于淬志長廊上方:“好大的膽子,敢滅殺吾兒”。
威壓之下,在場所有人皆是站立不住。
“死”,一個字出,保護荊無崖的護衛姜尚身首異處。
“死”,又是一個字,手指虛空一壓,凌云劍派眾人皆是肝膽爆裂,道心湮滅。
這便是他無赦道君的的手段,要殺便殺不問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