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送葬
季清霖也注意到了這個帶著面具的古怪人,不過她更在意的是婆婆跟團團居然認識。
“王婆婆,”季清霖笑瞇瞇的喊了聲,“您認識……”留了個尾音沒說完又就停下了,繼續(xù)看著婆婆。
婆婆像是回想起什么,然后嘆了口氣,說:“那是幼時的一位救命恩人,沒想到,居然走在了我前頭。”
她明顯還想說些什么,突然兩眼圓瞪,面目猙獰,痛苦的開始抽搐。沈言之一直坐在她旁邊,見婆婆突然發(fā)作很是著急,南風將他攔開一段距離。
“阿婆!南風!”沈言之皺眉。
“王爺還是稍微保持距離為妙。”南風知道王爺對婆婆有深厚的感情,但是他必須保證他的安全,“婆婆也不希望傷到您的。”
哦?是個男的,聲音挺好聽的,叫啥,王爺?季清霖迅速走到婆婆床邊隨便瞥了那人一眼。
“你要做什么,”見季清霖要對婆婆做什么,沈言之有些惱。
“你猜啊,”季清霖沒怎么理他,她可沒有什么封建思想,不怕這些皇室貴族。見婆婆眉間鬼氣繚繞,太陽穴發(fā)黑,微弱的陽氣被陰氣所籠罩。
“讓我上個身。”團團趴在季清霖肩頭,垂下腦袋不動了。
僅僅一瞬季清霖的神情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食指中指并攏迅速伸出,點在婆婆的咽喉處,閉上眼睛開始低聲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念咒過程中婆婆就像被手指定住似的動彈不得,眼球上翻喉嚨里發(fā)出嘎嘎的聲音。
咒語一停,季清霖雙眼猛的睜開,手指順著婆婆的咽喉往上一勾,一團黑氣就從婆婆的口中飛了出來,散在空中。
婆婆咳了幾聲開始喘氣,季清霖身形一晃,團團也重新抬起來了頭,這丫頭上身還挺契合的,是個不錯的體質(zhì)。看向婆婆,說:“你身體已經(jīng)到極限了。”
婆婆緩了一會勁,慢慢的說道:“是…啊,剛剛多謝了,要不然就成了那人鬼不是的怪物。”又轉(zhuǎn)頭看著季清霖,說,“小姑娘……你是那位大人的傳人吧,你們找到這來怕是受了芝兒的委托吧。老婆子這輩子阿,夠了,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
婆婆抬手虛指了一下沈言之,沈言之則緊抿著嘴不出聲。
“他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命苦受邪鬼所害,再有一段日子便是他的生死關(guān),可是老婆子,沒辦法繼續(xù)守著了啊!這孩子,自己也……不爭氣,”婆婆氣已經(jīng)快沒了,但還堅持地說著,“這陽春三月……終究是來了,你們妖務(wù)閣,老太婆我信得過,只求…只求能幫這孩子一把!老朽!……將無以回報——!!”
說完便睜著眼,不再有動靜了。沈言之推開南風跪在了婆婆身邊,握緊了婆婆的手,修長蒼白的手與暗黃干癟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阿婆……”除了這聲阿婆他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睛周圍濕了一圈。
季清霖抬手去撫上婆婆的雙眼,卻關(guān)不上,嘆了一口氣,輕聲說:“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就安心去吧。”這下,婆婆的眼才閉上。
季清霖和沈言之一起幫去世的老人沐浴更衣,入殮。飯含時,沈言之將自己的一枚溫玉放在婆婆口中的谷物上,合上了嘴。
這天全村人都來幫忙辦理婆婆的喪事,估計都聽說了季清霖那番說詞,一個個的既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婆婆能夠回天上享福,又為她的離開感到難過。
下葬那天,團團本來要上季清霖的身,幫老人送葬,但季清霖拒絕了,說她來。
“你?”團團看著她,連沈言之和南風聞言都看向了她,南風在團團的授意下能夠聽見它說話,畢竟他們現(xiàn)在也是妖務(wù)閣的“客戶”。
季清霖撓了撓頭,“別這么看我,我想親自送老人家一程,你附身了我就看不見了。”
“誰讓你現(xiàn)在那么弱,”團團也沒堅持,到時候她要是不行它再上便是。
季清霖來到柳樹下,她感覺到了來自青芝的悲傷。伸手折下一根柳條,說“來吧青芝,去送送你的朋友。”柳枝一顫,季清霖知道青芝附在了這柳條上,便將柳條揣進兜里。
沈言之在季清霖離開后就看向南風,南風想了想,說:“季小姐自小被送到鄉(xiāng)下,或許……因為什么機緣拜了婆婆口中那位大人為師吧。會這些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
沈言之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他身上都發(fā)生這樣的事了,對魑魅魍魎之類的也沒法不信,這位季小姐,應(yīng)該跟阿婆是一類人。但是,他能信任這個人嗎……
時辰一到,八個壯年村民喊著很有氣勢的口號,將婆婆的棺材抬了起來。所有人穿著素白色的喪服浩浩蕩蕩的過了橋往山頭上去。
季清霖穿著趕制的道袍,衣袂飄飄。對著靈堂嘩的一下點燃一頂紙轎,火焰躥起來,照在眾人臉上。
隨后站在隊伍的前頭搖著鈴鐺,拖著長腔唱道:“紅輪決定沉西去,未委魂靈往哪方?”后面一些小孩子則抽泣著,大人們也喊著:“哀阿,哀呀!”
“你這送葬,感覺挺上道。”團團依然趴在她肩上,像是習(xí)慣了。
季清霖依然唱著詞,向下葬點走去。當年,師父下葬也是這般,山下幾個村子的人都來幫忙,那天她才知道,原來師父在那名氣那么大。當時是她送葬的,那是她唯一一次做這種事,因為師父生前從來沒讓她幫忙干過這些活。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是夢中……”
柳條內(nèi)的青芝聽著季清霖唱,唱的她恍惚,恍恍惚惚間她看見了欣兒,是那個年輕美麗的欣兒,她對著她笑。
“欣兒……”青芝眼睛一酸,伸出手想去抓那人,可那人卻呼的消失了,“欣兒你可是在怪我,怪我讓你受苦……”
“青芝,我不曾怪罪你,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雖不見人,卻聞其聲,“生死有命,此為天定,你我都無法左右,我也沒有什么怨念。阿芝呀,去吧,去更加遼闊的地方去看看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聲音緩緩的消失了,青芝的眼前也清晰了起來。
正好是置棺入土,青芝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除了季清霖誰也聽不見,聽不見她對老人去世的悲鳴。
沈言之身體特殊,不能跟著送葬隊伍,只靜靜地坐在婆婆家中,誰也不去打擾。
葬禮舉行了一整天,終于在晚上結(jié)束了,全村人一起辦了晚飯。季清霖累的慌也餓得慌,但是想起老人家臨死前托給她那麻煩還有老人家死不瞑目的樣子她又認命的去找人。

稻清塵
(。???)?求評論,自己看的話不全面,希望能指出更多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