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王不語。

　　牛善卻不能不說。

　　“萬歲。”牛善俯身弓腰，“小的夜里入睡之際，便是時常夢到萬歲雄姿，堪稱驚艷。小的一直在想何時才能做到萬歲這般優秀。

　　也能當得別人喚上一聲牛善大王。”

　　“？？？”

　　一旁的狗頭小妖一臉黑線。

　　我……我剛才可是叫過一聲牛善大王？

　　一定是我的錯覺！

　　錯覺！

　　老狐王很是欣慰，難得這小妖經此一夜，還能認清自己。

　　看來他心底里必然是將自己放在了心上的，

　　有此番心思，

　　本王倒也放心將玉面托付于他。

　　如此，甚好。

　　但，

　　為了不讓這小妖得意。

　　更重要的是，自己接下來要帶他去見見自己玉面，自然得擺出一份父親的威嚴！

　　那種一絲不茍的威嚴！

　　故而，

　　老狐王也未有開懷大笑，

　　只是淡淡說道：“你且跟我來罷。”

　　牛善聞言，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我就知道，

　　我家老岳父未有拿我開玩笑，他心里頭還是惦記著我的！

　　白銀小妖在一旁戰戰兢兢，

　　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只是做著自己的本職——看洞。

　　狗頭小妖則是不然，

　　嘴角的哈喇子越流越多，笑容愈發掐媚，

　　而且不止面向老狐王，更多的是面向著牛善，仿佛在說：“牛善大王，小的以后跟您混，行不？”

　　牛善也是能夠品出些味道的。

　　故而，

　　臨走時，他特意朝著狗頭小妖會心點了點頭。

　　緊接著狗頭小妖臉上的表情，

　　從驚訝，到錯愕，又到喜悅，最后是滿滿的受寵若驚。

　　這是戀愛的感覺么？

　　牛善大王居然向我點頭了！

　　狗頭小妖的雙腿有點抖，他想跪下謝謝牛善大王。

　　但是，

　　他忍住了。

　　他不能跪，作為大王日后的跑腿小妖，他不能如此沒有氣節。

　　他要留著以后再跪，

　　跪得轟轟烈烈，跪得蕩氣回潮……

　　……

　　牛善則是跟老狐王一路向著摩云洞深處走去。

　　摩云洞是整個積雷山山洞的總稱，確切地說是對摩云大殿的稱呼。

　　狐王洞位于靠中間的位置，而玉面公主的閨房“玉面居”則是位于靠后位置，也算得上幽深僻靜的地方。

　　二人每走一段路，

　　便有在洞內戍守的小妖點頭哈腰地喚一聲：“萬歲好。”

　　萬歲當然不好，

　　牛善跟在萬歲狐王身后，亦能清晰地察覺出自家老岳父好像有些頹態。

　　最明顯的特征就是，

　　他的身上諸多地方都有老朽特質的斑痕，這種斑痕明顯不該是一名身強力壯的妖王該有的東西。

　　而且，萬歲狐王整個身子比起牛善來講，自然強了不止一籌。但牛善能清晰地感受到老狐王身上那種萎靡不振的頹廢感。

　　或許，

　　這老狐王當真命不久矣了罷。

　　牛善一邊猜測著老狐王壽命幾何，一邊在想自己何時也能如他一般，逢妖便能聽得一句“牛善大王好”？

　　老狐王雖是老態，

　　但步伐穩健，思路“清晰”。

　　未到三盞茶的功夫，

　　便領著牛善到了玉面公主居住的洞穴前頭。

　　負責守門的是兩只女妖，

　　也是狐貍精出身，但身后的尾巴只有一條，或是出身弱了一些。

　　萬歲狐王自身也是野狐禪，

　　故而整個積雷山的狐族小妖倒也不多，個個都是精貴得很。

　　自然，

　　兩只小狐貍未有給牛善什么好臉色，

　　只是齊齊俯身沖著萬歲狐王，恭敬道：“奴婢拜見萬歲。”

　　全程都是未有用過正眼瞧過牛善，

　　仿佛，

　　此行前來的只有老狐王一人。

　　為了不在老岳父面前落了面子，牛善主動出擊！

　　笑道：“小的牛善，拜見兩位姐姐。

　　兩位姐姐這般漂亮，想必定是狐貍精無疑。”

　　狐貍精在西游世界中還不是貶義詞，而是形容美貌的詞匯，牛善在此處說倒也妥帖。

　　這小妖居然這般有眼光？

　　看來，

　　倒是我失禮了。

　　不過萬歲大王在旁邊，自己總不能和這小妖眉來眼去罷？

　　兩只小狐貍乃是一母同胞，自然心有靈犀。

　　于是乎，

　　兩人皆是朝著牛善輕輕一笑，

　　牛善自然也投桃報李，回以一笑。

　　緣分，

　　算是結下了，

　　就待日后生根發芽~

　　很快，兩只小狐貍也是替萬歲狐王打開洞門。

　　還未入內，

　　便有一陣撲鼻香味迎面襲來。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味道么？

　　不過，

　　我，牛善，不卑不亢。

　　要穩住，

　　穩住才能面試成功，博得玉面芳心，從此走上妖生巔峰。

　　只有穩住，才有未來！

　　“加油，牛善！你是最棒的！”

　　牛善心中自我鼓勵道。

　　“快些。”老狐王頓了一下，“你還愣著干嘛？”

　　望著有些遲鈍的牛善，老狐王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一方面這傻傻的小妖一看就是老實妖怪的模樣，固然是不會辜負我家玉面的。

　　另一方面，這傻傻的小妖當真能如青丘老祖所說日后成為妖王么？

　　這一看，

　　便不像妖王的胚子啊！

　　罷了，罷了……

　　權且還是相信我家老祖所言罷。

　　邊想著，

　　兩人便是入了玉面閨房。

　　牛善有些把持不住，確切地說是有些小緊張，

　　不管前世今生，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異性的房中。

　　隨處可見的珍珠翡翠，奪人眼目。

　　肆意擺放的精美玉飾，別具一格。

　　但最最讓牛善挪不開眼睛的還是坐在正中床榻上的玉面公主——

　　高髻堆青麃碧鴉，雙睛蘸綠橫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長。

　　無怪乎原著之中稱她：貌若王嬙，顏如楚女。

　　屬實不虧！

　　牛善心中何止是蕩起漣漪，簡直就是涌起了一道水龍卷。

　　眼瞅著自家父親進來，

　　這玉面公主也是走下床榻，要向老狐王問安。

　　那一刻，

　　嬌嬌傾國色，緩緩步移蓮。

　　雖說自打進這洞以來，牛善也是時刻聞著閨中花香，望著玉面公主那傾城容貌，肌若凝脂垂垂欲滴。

　　但是此刻，

　　牛善他必須忍住！

　　不僅是為了自己的未來，

　　更是要在自家玉面、自家岳父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第一印象，很重要！

　　所以，

　　我，牛善，忍得住！

　　他必須忍，

　　小不忍則亂大謀。

　　牛善英雄蓋世，豈能置身于一時情緒。

　　不過，

　　這玉面公主實在是太過漂亮，仿佛她一舉一動都能讓牛善失態，甚至于這閨中花香亦然有一種放蕩不羈的情愫。

　　牛善有些淪陷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他想起了十六字真言——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手不亂摸，眼不亂看，心不亂想，更別亂搞，眼不見心要靜，宣揚社會正能量，友好社會你好我好大家好。

　　解釋便是：不合于禮的不要看，不合于禮的不要聽，不合于禮的不要去說，不合于禮的不要做。

　　下一刻，

　　牛善真正做到了坐懷不亂！

　　他氣定神閑地聽著耳邊細語——

　　“女兒，拜見父親大人。”

　　他心態平和地看著老狐王扶起自家玉面，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牛善知道，

　　真正激動妖心的時刻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