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府。
“沐老王爺,晚輩葉歡冒昧拜訪,打攪了”。
葉歡勉強(qiáng)收起苦瓜臉,暗戳戳的拍掉袖子下沐陽掐著的手,彎腰恭敬作揖。
“哎,行了行了。冠冕堂皇的那一套啊,就免了吧。
我們兩家之間如此親厚,還用的著這么客氣。
果然,是那個臭小子去堵你了是吧?”
沐老王爺點了點頭,掂了掂手中的棋子,一個轉(zhuǎn)身,果斷上馬臥槽,去殺對方的老將,嘿嘿。
“呃”,葉歡轉(zhuǎn)頭看了看身后站的遠(yuǎn)遠(yuǎn)地,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沐陽,尷尬的不知如何回答。
“哎呀,行了,我讓的”。
沐老王爺凝視著棋盤,一個白眼都懶得給到他倆。
就算是沒人陪著下棋,只能跟自己玩兒。
也好過看這些個愁人的小輩,一個兩個的,只知道惹事,一點也不叫人省心。
只有快要挨打的時候,才能勉強(qiáng)乖巧一會兒。
哼哼,看著吧。
等打完了,疼過勁兒,照樣該怎么作怎么作,這般小輩啊,切,別看關(guān)鍵時刻裝的乖,蔫壞兒,沒一個老實的。
“老爺子,我不是故”,“哎”。
沐老王爺才懶得聽他自證清白的說詞,擺了擺手,繞過桌子來到對面,拿起炮往棋盤上一砸。
葉歡聽著清脆的棋盤敲擊聲,一下沒站穩(wěn),不由得小小的打了個哆嗦。
“讓你上馬將我,我用炮墊上,不僅蹩你的馬腿,還順道逼走你懸在我上頭的車。
嘿嘿,怎么樣,這叫做一石二鳥,沒想到吧”。
老頭子下了一記妙招后,一臉嘚瑟的看著對面的假想敵。
對面的座椅上,空蕩蕩的花瓶擺在那里,上面粘了張紙,上書幾個大字,象棋高手。
“老爺子,事情不是”。
“哎呀呀,聒噪,聒噪。
用不著你再說一遍,老頭子我有人,我自己會查。
你說你年紀(jì)輕輕的,怎么那么愛叨叨那些有的沒的,比我這個老頭子還墨跡”。
老頭子懶得理他,只捏著手里的棋子,走來走去,仔細(xì)想著對策。
嗯,要是炮打過去對方可以起象,倒是不如先上馬。
“你倆別干站著啊?所謂黑發(fā)不知勤學(xué)早,白首方悔讀書遲。
與其有這發(fā)呆的閑功夫,來,馬步扎起來!”
“爺爺,我,我也得做嗎?”
沐陽一愣,親孫子也罰,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少廢話,都給老子站好了。馬步要扎的穩(wěn),只有下盤穩(wěn)了,在戰(zhàn)場上,才不會輕易被敵人打倒,知道嗎?”
“是!”“知道了!”
得,這就開始了。
倆小子恭恭敬敬的在太陽底下站著,大氣也不敢出。
但凡有說話的沖動,老爺子便會拿棋砸他們,還不能躲。躲了,只會砸的更狠。
倆人對視,明了罰站的意思后就一直一言不發(fā),垂著頭扎著馬步,乖乖的安靜等待最后的板子。
午后驕陽似火,鋪天蓋地著沖兩人灑來。
庭院里無遮無擋,半點都躲不得,老爺子優(yōu)哉游哉的吹著風(fēng),喝著茶,一個白眼都不給他們倆。
灼熱的陽光,燒的倆人后脖子火燒火燎的疼。
明明他看也沒看,可就在你以為可以稍微活動活動身子的時候,哪怕只是動一動腳尖,后腦勺便是一炮。
再一挪,車便飛下來了,正中膝蓋窩。
馬步扎的腿又酸又乏,陽光太刺眼了,沐陽站的頭暈,卻不敢用手遮擋。只得拼命低頭,試圖躲過灼熱陽光的照射。
嗯?沐陽看著地上的陰影緩緩的移動,他,這是?
只見葉歡縮了縮脖子,左看右看,趁著老爺子吃東西不注意,輕手輕腳的從口袋里掏出什么,看也不看,只一股腦的塞進(jìn)嘴里。
看樣子有些干,他梗著脖子吞咽的估計是有些費力。
“你,吃,什么,呢?”
沐陽做著口型,用手指了指他的脖子。
“藥”。葉歡晃了晃小瓷瓶。
“什么,藥?”
“不知道”。
葉歡搖了搖頭,將瓶子塞回了衣兜。
“哈?”沐陽一臉疑惑。
不知道?不知道你吃什么呢?兄弟,藥是能亂吃的嗎?
“我,忘了。有點,苦,應(yīng)該,是,藥”。
沐陽瞇著眼睛,在強(qiáng)烈的陽光下,艱難的讀他的口型。
忘了?這是能忘的嗎?還有點苦,咋沒苦死你丫的。
“總得吃點,萬一,用的上呢”。
葉歡艱難的咽下,忽略藥片太大劃過嗓子的疼痛,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害,他手里能有什么藥啊。
不是進(jìn)補(bǔ)的,就是怕預(yù)防萬一的。
那邊老爺子虎視眈眈的等著呢,板子只怕是蓄勢待發(fā)。
此刻不吃點,更待何時啊。
怕不是忘了上次了,他倆挨完打后,站都站不起來。
就因為被小廝扶起來走,沒有公子哥的儀態(tài),又被多罰了二十下。
哎,別管是什么了,還是先吃吧,有啥吃啥。總得多挺一會,挺到他娘來救他啊。
沐陽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嗯,說的有道理”。
索性也不管是什么藥了,悄悄挪過去,壓低聲音道。
“還有沒?給我也來點”。
“去去去,這藥珍貴著呢”。
“十兩,我出十兩銀子”。
葉歡眼珠一轉(zhuǎn),“二十兩”。
“二十兩?你搶劫啊。十五兩,不能再多了”。
沐陽想了想,搖了搖頭。他這幾個月的月錢早就被沒收了,就連這十五兩,還是年初牙縫里攢下的呢。
“你那破藥,都不知道管什么用,也好意思要二十兩?十五兩,不成拉倒”。
“行吧”,葉歡眼疾手快,在老爺子調(diào)轉(zhuǎn)身子的一瞬間,一手扔出藥片,沐陽同時扯下錢袋,穩(wěn)穩(wěn)的接住。
手忙腳亂的塞進(jìn)嘴里,咦,甜的?
啥玩意?一咬,靠,冰糖?
終于,成功吃掉對方子兒的喜悅伴隨著棋子清脆作響的敲擊聲,一瞬間恢復(fù)了老爺子的記憶。
老爺子得意的一握拳,很好,又是贏了象棋高手的一天。
哎,棋技太高,沒有對手,孤獨求敗,太累,太累。
搖了搖頭,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底下,是站倆人呢對吧?
他倆,是干啥來了的?
“哦哦對,想起來了。葉小子我讓你來,是因為你信口開河編排我唯一的外孫的名聲”。
沐老王爺白了他一眼,干裂起皮的嘴唇顫抖。
這個臭小子,他孫子可是他沐家的四代單傳啊,唯一一個男娃。
從小嬌生慣養(yǎng),又生的男生女相,他不會不知道現(xiàn)在保持良好的名聲,是讓他孫子能在弱冠后唯一迅速繼承沐家香火,傳遞使命的有效方式。
現(xiàn)在搞這一出,鬧的滿城風(fēng)雨的。非把他跟小公主搭在一起,估計幾年之類都不會有好人家的女孩敢跟公主搶人的。
他孫子,好好的一個黃花大少爺,可還怎么嫁的出去啊。
葉歡這小子,他,他他他,他這是要讓沐家,斷子絕孫啊!
老王爺越想越氣,越氣越窩火。一揮手,都懶得廢話,“20大板”。
“別呀”,一旁沐陽捏著尖嗓子上去勸道,“爺爺~,葉歡哥哥對我其實挺好的”。
停!老爺子直接將手搭在他的嘴唇,阻止他繼續(xù)說毫無道理的吹噓。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天天約老子孫子玩耍。結(jié)果給老子整出來一個娘娘腔,哼,打給我狠狠地打。
“爺爺~”,“三十大板”。
“爺爺~”,“四十大板”。
“爺”,“五十!”
在一旁的葉歡內(nèi)心默默哭泣。
兄弟你故意的吧,別再叫了啊。你越叫,老頭子肯定把板子加的越多。
幾個毫不留情,身強(qiáng)力壯的侍衛(wèi)抬著長凳子上前,按住葉歡的四肢往長凳子上一躺。
“葉哥哥~”,沐陽嘴邊閃過一絲冷冷地笑意,讓你坑老子錢,讓你沒事閑的非要編排老子,還跟那個顏樂在一起,呸!
自家兄弟呀,這聲哥哥可不能白叫了。
他挨了五十下板子,哥哥也得跟上啊。
“哥哥忍著點啊,不疼的不疼的”。
葉歡惡狠狠的白了一眼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的起刺兒叫哥哥叫的歡的沐陽,行,你等著,等老子屁股好了的,早晚,哼哼。
“啪!”想著想著,隨即挨了第一下。
“嘶”,倒吸一口涼氣,真,特么疼啊。輕點喂,大哥。
“打,給老子狠狠地打,不許放水!”
“是”,侍衛(wèi)大哥聽令,直接噼里啪啦的打了下去。
葉歡咬緊牙關(guān),臉憋到青紫。咦,除了第一下以外,怎么沒有想象中的疼呢?
“行了,起來吧”。
沐老王爺嫌棄的看了一眼被綁在那兒,閉著眼眉頭緊皺,一副慷慨赴死狀的葉歡。
切,也不抬頭看看,板子上綁著墊子呢,都沒讓他們真打,青著臉疼個屁啊,出息!
他那個娘那么護(hù)犢子,他要是真把這小子打壞了,估計他娘明日一早就能殺過來。
老爺子想到上次讓鎮(zhèn)南王王妃揪掉好幾根胡子的慘痛經(jīng)歷,倒吸了口涼氣,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以后,不許再搞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了。給老子記住了,聽見沒?
要不是看在你身上帶著皇上的旨意,要去哼,老子第一個就收拾你!”
“謝,謝王爺”。
“嗯”,老王爺揮了揮手,與領(lǐng)頭的侍衛(wèi)眼神交匯,大哥一個箭步,跨到看戲的沐陽身后,反手就是一綁。
“爺,爺爺,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沐陽愣了,連反抗都忘記了,就被推著直挺挺的躺到板子上。
“你跟葉小子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
既然是自己兄弟,他現(xiàn)有公務(wù)在身,他的板子,自然要你替他挨”。
“可,可我上次挨過了啊,還,還禁足了七天”。
沐陽說著,委委屈屈的癟嘴。
“上次打你,是你不該身為一個大男人,還總是和小公主玩鬧糾纏,給人遞話柄。
即便此次不是葉小子,下次也可能會有人造你們的謠。
到時候,就不一定只是這么簡單能解釋的了了”。
老爺子講的口干舌燥,仰頭猛的喝了口茶。
“這次打你,是因為你不重視兄弟情義。你雖被流言纏繞,但不應(yīng)該因為幾句說頭,坑自己兄弟挨打,還攛掇著往上加板子。
老子又不瞎,你當(dāng)老子傻啊?”
老爺子轉(zhuǎn)念一想,到底是自家孫子。
重重的呼氣,一點頭,“之前的打你挨過了,那這次就還是打二十下吧,讓你長長記性。打吧”。
“是”。
沐陽眼淚汪汪的看著身材雄壯的侍衛(wèi)大哥一把扯開板子上綁的墊子,揮起板子的胳膊上肌肉鼓脹。
嗚嗚嗚,為啥是他啊,才好的屁股啊,天啊,傷口又裂啦。
他錯了錯了還不行嗎,哎呦,哎呦,輕點打,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