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肺里面已經沒有小水泡啦!真棒!”
言安拿下聽診器,拍拍豆豆的小肩膀。
豆豆也要聽聽診器,言安輕輕戴在他耳朵上把聽筒放在胸口。
“言安,豆豆現在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顧念柔聲道:“你在這兒陪了三天,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啊?有嗎?”言安摸摸臉,問豆豆:“像不像熊貓?”
豆豆笑:“干媽媽是國寶熊貓~”
“認真說的,你回去看看果果和叔叔阿姨,這幾天白天陪豆豆,晚上就在值班房睡四五個小時,自己身體也不行。”
“穆昊然每天去看他們的,不用擔心。”言安說:“三分治七分護。豆豆也粘我,等豆豆完全清了我自然就走了,不用你趕我。”
“言安,你過來。”顧念笑著向她頷頷首。
言安把粥吹溫了放在小餐桌上,叮囑豆豆慢慢喝。
“怎么了師兄,有重金相酬?”言安淺笑。
“嗯,等你結婚,一定包個大紅包給你。”顧念笑道,“你和昊然,定好日子了嗎?”
“怎么突然說這個……”
“言安,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顧念看著她,“其實,昊然之前找過我。”
“之前?”
“上次我去M國看你,就是在他找我之后。”顧念笑了笑:“他那時剛做完手術,來找我,聊了很多。說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拜托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
“拜托你……照顧我?”
“言安,他雖然年輕,但對你,也許真的就是拼了一輩子來的。”顧念低聲說:“一輩子,長或者短,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言安看著他,那些片段般的一幕幕全部有了關聯,方知前因后果。
而這些,穆昊然從未說過。
當他離告別那么近的時候,萬物靜謐,萬事皆休,她,成了他最不放心的那個“未亡人”。
言安一個人在江邊坐了很久很久。
江邊霓虹閃爍,映在水面,整條江也流光溢彩。風微涼,帶些許腥味。這江水表面平靜,底下卻水流湍急,奔涌而去,直入遠方的大海。人生也如這江水吧,靜水深流,一去不回,但總有些東西是不變的吧?比如這水里的魚,這岸邊的霓虹,和每晚來這里唱歌的小哥哥。
自那個下午在走廊里匆匆見他第一面,一瞥竟已五年。他一步步靠近,執著、緩慢卻堅定。這五年各自經歷了很多,好的壞的,遇到了很多人,來來去去,不變的是他靠近的腳步。雖然比她小八歲,這些年卻一直是他在付出和照顧,而她未盡到一點“姐姐”的責任。是上天為了補償她,所以才派穆昊然來的嗎?她在他目光的籠罩下開始正視愛情,開始肯定自我,開始一點點擺脫過去。她把自己從泥潭中救了出來,站在陽光下,仍裹著那層硬硬厚厚的泥殼;他用他的熱情和溫柔替她一點點剝去那層殼,洗了個澡,在陽光下舒展開來。
她拯救了自己。
而他,治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