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沉著臉說道:“你剛剛說什么?”
“哎呦,我這人記性不好,”王管家裝模作樣地向小廝們問道:“我剛剛說了什么?你們還記得嗎?”
“不記得!”小廝齊聲道。
王管家一拍腦袋,仿佛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譏笑道:“陸公子,都怪我,我這人腦袋里裝的都是幾位老爺和公子小姐,至于什么廢物之流的我實在記不住,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說完連同小廝們也哈哈大笑起來,望向陸恒的眼神有憐憫、有幸災樂禍、有嘲弄。
這王管家幾個月前因為偷竊財物被陸恒抓個正著,要不是被主母保下來,可能當場就被岳爭鋒打死,因此對陸恒恨意十足。
此時得到陸恒是個廢材的消息,而且很快會被掃地出門,王管家哪能不高興?
“你再說一遍?”陸恒本就被岳家背叛的消息鬧得心神打亂,此刻王管家的話語就像是火上澆油,讓他徹底憤怒起來。
王管家嗤笑一聲,眼中嘲諷意味更濃,“怎么,陸公子還想動手?一個都沒鍛體的廢物,還真以為你是原來那個煉氣天才?家主小姐他們宅心仁厚,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慫樣,還敢厚著臉皮?快滾吧!沒用的廢物!”
王管家可不是腦殘,如果是其他人他可不敢得罪,但這陸恒此前若能夠引氣入體成為神秘的煉氣士倒還好說,畢竟煉氣士的手段不是一般凡人能對抗的。又或者此前曾經鍛體練武,那也還是不招惹為妙,但偏偏他既沒鍛體也沒引氣成功,說是個廢物也不為過,王管家自認學過兩招,對付個廢物還不綽綽有余。
但他萬萬想不到,陸恒未開靈體之前就是鍛體三重了。
陸恒已然是怒火沖天,手臂之上青筋暴起,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頓老拳,看上去毫無章法可言,仿若莊稼漢把式,但力量之大、速度之快實在驚人,王管家驚駭地發現自己居然難以招架,被打得抱頭鼠竄,很快臉上、身上挨了一頓狠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青腫了起來。
“你這該千刀的殺才!狗雜種!哎呦饒命!”
王管家捂著頭臉一邊秦王繞柱,一邊叫罵著。青衣小廝們倒也狡猾,看陸恒那一臉殺氣的兇狠樣也不敢上前,只是叫罵助陣,一時間喊殺聲震天,滿院喧囂,如果不是王管家單方面被揍,聽這聲勢還以為逗得旗鼓相當呢。
“住手!”
陸恒正抓著王管家的綢緞領子,一只缽大的拳頭就要砸下,嚇得王管家口不擇言,爺爺奶奶齊出,這喝止聲聽在王管家耳里猶如仙音,連忙掙脫了綢緞上衣,衣不蔽體地奔向院門處,“撲通”一聲跪在發言喝止的中年男人面前。
這中年男人正是聽說這場鬧劇連忙趕來的岳家家主岳爭鋒了。
陸恒臉色鐵青,但也冷靜了下來。抬眼看去,卻不止是岳爭鋒一個人,足有十來人的樣子,這些人服飾各異,有老有少,陸恒倒也能認出幾個,都是出自炎陽城有名有姓的家族。此刻望向曾經的天才,好奇、玩味、鄙夷、失望、憐憫的眼神不一而足,顯然他們也得到了陸恒不能引氣的消息。岳群也到場了,仿佛面有愧色,眼神躲躲藏藏不敢直視,而岳凌霜并未在其中。
岳爭鋒此刻臉色并不好看,他正邀請了炎陽城內各方勢力,意氣風發地商談岳凌霜開靈大典的事宜,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情,讓他臉上無光。
原本以他的想法,憑著陸恒對凌霜的癡迷,隨意找個借口比如以鞏固境界靜修幾年為由,驅離其出府,而后拜入清霜郡學府,兩人自然沒了瓜葛,也不會落個壞名聲。至于兩家的婚約自然算不了數,找個機會將婚書取回來就是了,想必陸家也不會為了一個毫無前途的廢物得罪日后有靈海境強者的家族。
誰知道這王管家從幾位夫人那里得到了只言片語,提前撕破了嘴臉。
瞪了一眼正顛倒黑白苦苦叫屈的王管家,后者立馬閉上嘴。憑他的城府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始末,但眼見王管家鼻青臉腫,還是忍不住臉色一沉:
“陸恒,老夫好心好意讓你在府上靜心修煉,吃穿用度從不短缺,如何今日竟在府上鬧事?”
“原來是那個十三歲開靈體的陸恒!”
“嘖嘖,所謂的天才,也不過是虛有其表而已。”
一位身穿白衣的世家公子模樣的少年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戲謔之意,低頭與身邊老者竊竊私語起來。
“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還想與本公子齊名。”白衣少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雖然聲量不高,但在場之人都是耳聰目明之輩,頓時響起一陣嬉笑。
“岳家主宅心仁厚,豈不知農夫與蛇典故?”一位老者嘿嘿笑道。
畢竟,落水狗人人喊打,花花轎子人人抬。
陸恒畢竟只是少年心性,看著岳爭鋒那道貌岸然的一張老臉,以及面對其他家族之人嬉笑嘲諷的聲音,恨不得一頭鉆到地縫里,又覺得心如死灰,萬般情緒一齊涌來,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心中卻一片冰涼。
但總算克制住還保持了鎮靜,面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道:“岳家主貴人多忘事,在下剛助令千金開靈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豈料有刁仆惡語相向,如此忘恩負義之徒,在下不過是代家主略施薄懲罷了,想必岳家主也同意吧?”
聽到“忘恩負義”四個字仿佛另有所指,岳爭鋒臉上青氣一閃,磅礴的氣勢沖天而起,把修為低的王管家駭地面色如土,頭伏地更低了。而那白衣少年卻是若有所思起來。
“來人!把這狗奴才帶下去杖五十逐出岳府!”
“饒命!家主!老奴冤枉啊!”
望著王管家被拖下去,岳爭鋒臉色鐵青,對陸恒森然道:“如何,我已給了你一個交代,閣下是否應該給我一個交代?”
這下原本看熱鬧的眾人也有些愣著了,這陸恒倒是有幾分膽色,岳爭鋒畢竟是實打實的后天巔峰境界,其一身精純真氣施展之下,周圍丈許的范圍都要會到威壓的影響,而那少年臉色發白卻仍然鎮靜,讓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陸恒雖然怒極,但反而恢復了平靜:“岳家主想要什么交代?”
“道歉卻也不必,我岳家與陸家原本交好,些許摩擦算不得什么,只是小友如今滯留岳府許久,也是時候回家看看了。改日老夫會攜小女登門拜訪。”岳爭鋒說著竟然收起來一身驚人的氣勢,和顏悅色起來。
陸恒卻是冷冷一笑,心中作嘔之極,利用完自己就過河拆橋,做婊子還立牌坊,十足的偽君子,也難怪自己會上當。登門拜訪?怕是上門悔婚吧?
只是凌霜……凌霜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此陸恒就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