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此時已經施針完畢,剛剛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勃然大怒。
他扶起倒在地上的陸琴,檢查了下幸好沒有受到重傷。
陸恒怒不可遏:“陸夫人貴為家主夫人,三番兩次出手傷人,對子女如此苛責,肆意打罵,如何做陸家表率?不怕為家主招來非議?簡直不當人母!”
這番話一說出來,整個屋子的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陸夫人性格古怪,為人十分嚴厲甚至殘忍,身邊的丫鬟仆人稍有不順就一頓打罵,人人自危。
本來伺候陸謙的丫鬟們也停下來,看向陸恒的眼中也帶著憐憫和敬佩。
陸恒這番話她們聽著也舒坦!爽!
但也只是精神上的鼓勵了。
只有陸琴擔心地攥著陸恒的袖子,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誰知道陸恒并未停歇,頓了頓就把眼神放在看好戲的張大夫身上:“這位張大夫豈不知以貌取人屬實下乘!醫道一途,浩瀚如海,我輩當謙虛受教,須知人外有人,術業有專攻,怎么能以年齡來草草定論?我師從何處你又如何得知?行醫者懸壺救世,當以病人為本,以達者為先,你幾次三番拖著不治,是何居心?不是不治是治不了吧?”
張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張了張口一時想不到如何反駁,便對陸夫人哭訴:“老朽在陸家多年,治好了多少人的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小子如此編排我,污我名聲,夫人要替小人做主啊!”
陸夫人根本沒想到陸恒如此大膽,腦子突然空白了一瞬。要知道她在陸家的地位,多少年了都沒有人敢對她這么說話!
總算緩過神來明白這小子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在訓自己,此刻聽到張大夫的哭訴更是怒從心頭起,眼中一片煞氣。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倒是說說陸謙的病怎么治?”
陸恒看在眼里,立刻出聲詢問,打斷了陸夫人的蓄力。
他知道陸夫人對自己兒子看得比什么還重,不可能不關心這個問題。
果然陸夫人生生止住了怒氣,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張大夫每次只是說病癥棘手,徐徐圖之,一拖就是大半年。
張大夫急忙道:“陸公子的病癥殊為奇怪,夫人前后請的幾位名醫都沒有辦法,老朽只能以藥溫養,不是老朽無用,實在是公子的病……非藥石所能醫。”
“就是說,你也沒辦法嘍?自己不行,還不讓我醫治,是何居心?”
張大夫見陸夫人越發的憤怒,立刻喊冤道:“夫人切勿聽這小子胡言亂語,此人不知從哪個江湖郎中學了點皮毛,便敢在陸公子身上亂試,實在是居心叵測。此人若是能醫得好公子,老朽愿意學狗叫三天!這小子說不定被人收買,暗害陸公子……”
張大夫越說越篤定,臉色也自然起來,突然被丫鬟一聲驚叫打斷了。
原想要發作,卻被丫鬟下一句話驚得臉色蒼白起來。
“少爺,少爺臉色好起來了!”
“嘎——”張大夫下巴都掉地上了。
陸夫人連忙看向懷里的陸謙,只見他背上的銀針所扎之處原本流的鮮血此刻變成幾滴黃色的膿水,頓時屋子里充滿了一股腐爛臭味。
但是陸謙的臉色,確實不再猙獰,shenyin聲小了很多。
“恒哥哥,真的有效!他看起來不痛苦了!”陸琴原本一直沉默著,細心觀察著陸謙的臉色,突然發現陸謙的臉色真的好了很多,原來的猙獰變得正常起來,原本蒼白的臉上多了些紅暈。
陸夫人自然也發現了,懷中的少年慢慢的安靜下來,手腳不再亂抓亂踢了,過了會竟然傳來安詳的呼吸聲。
這是半年來頭一次聽到這樣正常的呼吸聲!
原本的憤怒變成喜出望外!
所有人看向陸恒的眼神都變了,原本聽說是被退婚的廢物,沒想到在醫術之上出神入化,陸謙的病不知看過多少大夫都無藥可治,難道此人真是藥王在世?
要知道一名神醫對于各家族也是稀缺的存在!
陸恒感受到周圍異樣的眼光,表面上神情篤定,好像成竹在胸,實則內心也大為奇怪。
在施針的時候就發現了,陸謙脈搏似有若無,身體虛弱,整個人仿佛離死也不遠了,但偏偏自己也找不出病因。
施銀針也不過是為了緩解他的痛苦,至于流膿也是因為將死之人身體多處已經腐壞,加上庸醫多用虎狼之藥而造成的器官衰竭。
沒想到真的對病癥也有效?
陸恒又把了把脈,雖然還是虛弱,但確實已經從鬼門關回來了,脫離死亡的危險。
“咳,”陸恒表面上滴水不漏,淡淡道:“小公子脈象虛弱,需要多休息,我們出去吧。”
陸夫人又驚又喜,捧著陸謙喜極而泣。
哭了一會心情稍稍平復,態度已經是一百八十度翻轉,對陸恒的話奉為圣旨,躡手躡腳將陸謙放在床上,蓋上被子,將眾人攆到屏風外。
此時陸夫人紅光滿面,之前陸恒沖撞的話也不放在心上了,笑吟吟看著陸恒,面帶感激,臉色轉變之快讓人嘆為觀止。
這時候,一直處于驚嚇狀態的張大夫緩過神來,捏著胡子做出了然于胸的樣子道:“果然如此,看來老朽的方子起了作用,公子已然脫離生命危險了。”
一屋子的人包括陸恒一下子就愣住了,臥槽,這老頭怎么這么不要臉?
陸恒被氣笑了,“你這庸醫還真會搶功勞啊,你的這些藥可都是猛藥,病人身子虛弱根本承受不住,不害人就不錯了。”
“你懂什么?”張大夫吹胡子瞪眼,“重癥當用猛藥!這是對癥下藥!”
這么說好像又有些道理。丫鬟們也疑惑了,畢竟陸恒只是個半大少年,難道真是張大夫的藥起作用了?
陸夫人也有些遲疑了,但馬上想起陸恒的銀針,頓時覺得這個少年似乎更可靠。
陸琴急道:“你這老人家真是不要臉,你說你的藥方管用,陸謙為何遲遲不好轉,反而是恒哥哥施針才有好轉的跡象?還敢繼續讓陸謙服用的你的藥嗎?”
張大夫一本正經答道:“猛藥既然已有效果,那自然無需再服用了,只需要安靜修養,開一些溫和的方子即可。”
陸琴被這狡猾的老頭氣炸了。陸恒示意她安心,轉而對陸夫人說道:“想要分辨很簡單,只需問上幾個大夫,知道藥理的自然知道原委。”
陸夫人點點頭,突然對張大夫道:“張大夫,你老實回答,我兒子的病癥你是否真的欺騙我?”
陸恒初聽之下,簡直為陸夫人的智商感到捉急,人會老實回答你?還是qj我的智商?
但轉而就發現了異常。
此刻陸夫人的瞳孔十分異常,竟然散發著七彩光澤,仿佛一塊寶石,陸恒的眼神剛對上去,就仿佛陷入了無邊的漩渦,讓人頭暈目眩。
陸恒心神一凜,咬了咬舌尖,才擺脫了出來。
而那邊張大夫已經目眩神離,不由自主地道:“謙少爺病癥老朽實在看不出來,只能開點猛藥碰碰運氣,不過從上個月開始他身體就極度虛弱,脈象似有若無,應當是老朽的藥反而加劇了病癥,實在是汗顏。以老朽的判斷,謙少爺活不過十天半月。”
“那剛才謙兒好轉可與你有關?”
“那小子的銀針確實神奇,老朽聞所未聞,不過功勞當然不能讓這小子搶了去,否則還怎么在陸家混飯吃。夫人啥也不懂,老朽說些瞎話她也看不出來,不過夫人腦子雖然簡單了點,但身材真是惹火啊!哈哈哈哈哈……嗝!”
“我在說什么?”張大夫睜大眼,驚恐地看向臉色鐵青的陸夫人,“夫人,剛才小人撞邪了!小人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么,一定是這小子使得法!夫人萬萬不可相信啊!”
陸夫人銀牙緊咬,恨得咬牙切齒,一掌拍暈張大夫,吩咐丫鬟道:“送張大夫去廂房,好生看管!”
而后朝陸恒施了一禮,神色緩和道:“你救了謙兒一命,本夫人一定好好報答,剛才沖撞我的話就不計較了,你想要什么?高等武技還是金銀錢財,本夫人一定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