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先生看著池小瑞認真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他不應該對池小瑞說這些聽不懂的故事。
“小瑞。我想說的是,換位思考。”馬先生琢磨了下用語,緩緩地說道。
“你想想,如果今天你是那些被你傷害過的人,你會原諒自己嗎?”
池小瑞歪著頭,把鍋蓋蓋到鍋上,肯定地回答道:“我會。”
“我打馬嬸家小崽子是因為他欺負班上女同學被我看到了;我把王伯的鎖眼堵了,是因為有人惦記他家財產;我......”
馬先生嘆了口氣,“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們呢?”
“因為沒人會信。”池小瑞攤開雙手。
池小瑞在鎮上的名聲不好,馬先生理解地點點頭。
“那你何必要別人的諒解呢?”馬先生想不通,在他印象中池小瑞并不是在乎別人看法的人。
道歉幣的事情是肯定不能跟別人說的,池小瑞轉了下眼珠子,剛好桌上半翻著的書頁里面有一段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池小瑞脫口而出:“因為我想做一個好人。”
如果這話被池小語聽到,又該擔心池小瑞腦袋里的病了。
馬先生起身,有些動容:“這個世道,很多人都是打著好人的幌子在做壞事。”
“好人是不用別人分說的。”馬先生補充道:“你的內心會告訴你,你是不是一個好人。”
池小瑞認真分析了下馬先生話里的意思,“我雖然打過架、殺過人、撒過謊,但我知道,我是一個好人。”
馬先生聽了池小瑞的話,突然有些生氣,“同學們要來上課了,你走吧。”
池小瑞意猶未盡,覺得有些可惜。本來是來解決道歉幣的問題,怎么莫名其妙就聊到了是不是好人這個話題上?
關于這一點,池小瑞有自己的理解方式:好人,就是在這個社會活得好的人......
池小瑞看馬先生有些生氣,也不好再賴著:“這次空手來還喝了你米湯,實在不好意思。”
馬先生板著臉,“沒事。我也沒幫你解決到問題。”
‘叮!對方接受你的道歉,收到來自馬先生的道歉幣一枚!’
池小瑞陷入沉思,是不是找文化人道歉要容易被接受一些?
池小瑞轉身出門的時候,卻被馬先生喊住了:“你過來,這本書送給你了。”
這本書正是他剛才偷看的那一本。池小瑞看到書的封面上寫著馬先生的名字:馬懷遠。
拿著用道歉幣兌換來的一千塊錢,池小瑞有了干勁,雖然這活也不容易,但總比去荒野好多了。
池小瑞在大榕樹下琢磨了很久,他覺得還是得找文化人比較省事,畢竟文化人有禮貌,更容易接受他的道歉。
思來想去,鎮子里識字的有一個算一個,能稱得上文化人的,池小瑞覺得還得是馬先生。
池小瑞拍拍屁股,起身往老王的雜貨鋪走去。
池小瑞準備給馬先生帶點禮物過去,人家還送了自己書的,不管怎樣也得表示一下。
老王遠遠看到池小瑞的身影,有些奇怪,這小子怎么今天凈在街上瞎溜達。
“小瑞,今天不打獵?”老王跟池小瑞揮揮手。
池小瑞看著老王,“老王,馬先生一般在你這里都買些什么東西?”
“會買煙和酒。”老王思考了下,“有些日子沒來了。”
老王補充道:“不過他一個月也就來一兩次,煙也是一根一根地買。”
“他平時買的啥煙?”池小瑞懂了,“你給我拿一包。”
老王懂了,這是要求馬先生辦事,“馬先生買的最便宜的這款,不過勁大。”
老王又從柜臺里掏出一包煙,“小瑞,求人辦事你得買包好煙吧?這個好,也不貴,100塊一包。”
池小瑞奇怪地看著老王:“你看我像買得起100塊煙的人嗎?”
“這是啥東西做的?”池小瑞皺著眉頭看著柜臺,“咋這么貴!”
老王指了指圍墻,神秘兮兮地說道:“里面的人定的價格。”
池小瑞買了最便宜的那款煙,不是他舍不得,而是覺得沒必要。
馬先生日子過得很拮據,池小瑞又買了點白面,這時有顧客上門買東西。
“老板,有壓縮餅干嗎?”
池小瑞看著對方眼生,不是108庸鎮上的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各聯邦之間公路都斷了,荒野上全是危險的野獸,庸鎮上的居民流動性很低。
對方身形纖瘦,披著一件臟兮兮的棉布大衣,臉上全是臟兮兮的東西,看不出具體模樣。
池小瑞眼尖,看到對方后脖頸處有一塊紅色的印記,像是一把匕首。
“20塊錢一包。”老王從貨鋪里找出壓縮餅干給對方,“小哥瞅著眼生,這是要到哪里去?”
對方沒有回答老王的問題,掏出50塊錢,“我要三包。”
老王笑呵呵地接過錢,“三包餅干一共60元,小哥你還少10元。”
對方又掏出10元錢,“不好意思老板,我算錯了。”
老王嘴里說著沒關系,樂呵呵地收下錢。
老王接受了對方的道歉?池小瑞突然來了靈感,“老王你幫我算算我的多少錢?”
“一包煙,兩斤白面。”老王算盤打得噼啪響,“算你120塊錢。”
池小瑞掏出一百塊錢,啪的一聲拍在柜臺上。
老王疑惑地看向池小瑞,卻見對方雙目清明,期待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等待什么。
“這是?”老王被池小瑞看的有些發毛,“都是老主顧了,算你100吧。”
好像有哪里不對!池小瑞想了想,抽回柜臺上的錢,換了一張50塊的。
老王這下不干了,“池小瑞,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池小瑞聽了喜笑顏開,“不好意思,老王,我算錯了。”
老王:????
鎮上的人都說池小瑞腦殼有問題,老王以前跟他收貨的時候沒覺著,怎么今天感覺就不對了呢?
池小瑞滿懷期望查了一下,發現并沒有道歉幣到賬,臉一黑。
默默地把柜臺上的50塊錢換成100塊,池小瑞提著白面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老王。
“這是?”買壓縮餅干的那位看著池小瑞走遠了,指著自己腦袋說道,“這里有問題?”
老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庸鎮上的學堂放學很早,差不多下午三點鐘學生就各自回家了,所以等池小瑞上門的時候,馬先生也閑下來了。
“這是?”馬先生看著池小瑞提著白面上門,有些激動,“太客氣了,小瑞你不用這樣。”
池小瑞摸出口袋里的煙,遞給馬先生。馬先生接過,趕忙揣在口袋里,“你找我還有什么事嗎?”
池小瑞嚴肅地說道:“我想了很久,蛇是不會做噩夢的。”
馬先生聲音有些顫抖:“所以?你這次來是?”
“我是來道歉的。”池小瑞說到了重點,“對不起馬先生。”
馬先生看著池小瑞,嘆了口氣,“小瑞啊,我說了你別不高興。”
“咱有病就得治。”馬先生指著腦袋,“這里的病可拖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