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郡南門外,已經(jīng)搭起了一個兩米多高的臨時祭壇,隊(duì)伍里其他人圍站在祭壇四周,吳師姐從邊上的木梯拾階而上。她手里捧著一片桑葉,背對城門站定。
“吳師姐在干嘛?”王承安問了一句。
“祭天啊。”
“念祝文呢。”
“而且吳師姐要在祭壇上待到下午呢,還沒東西吃。”
“這也太慘了吧。”
“沒辦法,一直都是這樣的。”
后面郡學(xué)的吳師姐就端坐在供桌前的蒲團(tuán)上,然后隊(duì)伍后面那些奇裝異服的人便登上祭壇,在祭壇上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這什么舞啊,扭的像條蟲子一樣,王承安心想。后面看到所有人抱膝坐在祭壇上,王承安才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該是模仿桑蠶的舞蹈,最后應(yīng)該是成繭了。
四人一直待到了中午,就各自散去回家吃飯了。王承安問了下午的流程還是各自祭祀活動,而且下午吳師姐只會坐在祭壇上,活動都是其他人在做。
王承安婉拒了三人下午在去看美女的邀請,決定自己在家多修煉一會。現(xiàn)在自己周圍除了那三個家伙,隨便來個都是先天,這讓王承安他很沒有安全感。
貞昭3132年四月初八,夜晚。
王家門口,王承安看到了一身盛裝的馮靜儀,她身穿淺紫色金邊宮裝,烏黑的秀發(fā)平分兩股,對稱系結(jié)成兩大椎,分置于頭頂兩側(cè),并在發(fā)髻中引出一小綹頭發(fā),使其自然垂下。
馮靜儀右手食指上勾著一條紅繩,紅繩上系著一個藍(lán)底白花的荷包,整個人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和平時完全不同。
王承安呆呆的看著馮靜儀,腦海中已經(jīng)變成了阿偉亂葬崗,這就是古裝美少女嗎?愛了愛了。
馮靜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惱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王承安瞬間清醒,心中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這小姑娘要是不會說話該多好,精靈一樣的氣質(zhì)瞬間沒有了。不過也好,現(xiàn)在的馮靜儀更像一個鄰家的小妹妹,真實(shí)而又容易讓人接受。
“我知道我不適合穿成這樣,但我娘說廟會都是這么穿的,我還是更適合穿平時那種適合動手的衣服。”馮靜儀低聲嘀咕道。
“沒有,你現(xiàn)在很漂亮,我們走吧。”王承安一筆帶過。
馮靜儀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王承安,她本以為王承安會調(diào)笑自己幾句或者弄一堆肉麻的話對著自己一頓夸,沒想到只是這么簡單的說了一句。
兩人并肩而行,誰也沒有說話,在一片沉默中前往廟會的中心,也就是青陽郡最大的街道青陽大道。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到達(dá)青陽大道時發(fā)現(xiàn)跟白天完全不同,兩邊是接連著的路邊小攤,中間是各式各樣的人群。
王承安牽起馮靜儀的手說道:“人有點(diǎn)多,免得走散了。”
馮靜儀剛想把手抽回來,聞言停止了動作。算了,現(xiàn)在把手收回來可能會影響之前的計(jì)劃,等會還要把他帶去慶臺山北邊,先讓他高興一會。
“要嘗嘗這個嗎?”馮靜儀還滿腦子想著自己的計(jì)劃,就聽見王承安說道。
馮靜儀順著王承安所指的方向看去,這是一個普通的攤子,一個高瘦的小販正用糖漿畫著糖人,攤位前也圍了好幾個人。
“好。”馮靜儀笑靨如花,她打定主意只要王承安不提出什么奇怪的建議,就先應(yīng)承下來再說。不然到時候萬一人帶不過去,計(jì)劃就泡湯了。
王承安看著馮靜儀的笑臉,心想這小妞今天吃錯藥了,怎么脾氣這么好?不過這樣也好,跟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一起逛廟會總是令人高興的,如果她不搞出什么幺蛾子或者突然拔劍的話。
等等,她今天沒帶劍。
兩人在攤位前稍等了片刻,手上就多了一支木簽。
“你不吃嗎?”
王承安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馮靜儀正看著自己,手上的兔子形狀的糖人已經(jīng)有了一個缺口。
“吃,我們?nèi)デ懊婵纯窗伞!蓖醭邪矡o情的咬掉了手中竹簽上猴子形狀糖人的腦袋。
指望邊上那人半天不吃,最后弱弱的說出比如兔子這么可愛,不忍心吃之類的話,我腦子肯定是壞掉了,出現(xiàn)了不該出現(xiàn)的妄想。
王承安把奇怪的期待拋出腦海,拉著馮靜儀漫步在青陽大街上,于人群中穿梭,一邊看著路邊的攤位。走了一會,他發(fā)現(xiàn)馮靜儀完全沒有提出想玩或者想吃什么的想法。
本來還想著本地人帶自己這個穿越者逛逛異世界的廟會呢,結(jié)果還是得我來,就當(dāng)是帶妹妹出去玩了。
“我們?nèi)ネ嫱婺莻€吧。”王承安拉著馮靜儀就往一個攤位走去。
此時,馮靜儀仍想著自己和王小衣的計(jì)劃,有些心不在焉。還有兩個時辰才是法力花火綻放的時候,只有那時候才讓他跟我去慶臺山上,提前把他打暈話怎么可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帶走。怎么這么久啊,還要跟這家伙逛上兩個時辰。
“這個怎么玩的?”王承安在攤位前問道。
“這位小公子,游戲要兩個人以上就行,一次五個大錢。這碗里一共有一百粒豆子,你用筷子夾起來,然后讓你邊上這位小姐同樣用筷子從你那邊夾過去,放到另一個碗里,等這個沙漏流完后,看另一個碗里的豆子數(shù)給你們獎品。”攤販解釋道。
“怎么樣,玩不?”王承安轉(zhuǎn)頭問馮靜儀道。
“那試試吧。”馮靜儀并沒有什么拒絕的想法,但她轉(zhuǎn)頭問了一句攤販,“老伯,修煉之人不是很輕松就可以把這豆子都夾過去?”
“小姑娘,這邊的獎品又不是值錢的物件,都習(xí)武了還貪我這兩個小錢,來這不都是來尋開心的,那些人玩這個的時候也不會用上真氣。”攤販笑道。
“開始吧。”攤販將沙漏倒放。
王承安用筷子夾起了第一顆豆子,他這才發(fā)現(xiàn),這筷子是上過漆的,豆子上也裹了一層不知什么組成的薄衣,十分光滑,僅是夾起來就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
“呀,你這么快松手干什么。”
“我的錯,我的錯。”作為穿越前常打游戲的宅男,王承安深知背鍋可以有效緩和游戲中產(chǎn)生的矛盾。
……
“最后一粒了。”
“小心些,我說好了你再把筷子松開。”
兩人終于完成了這個小游戲,不過這個攤販臉上掛著遺憾的笑容說道:“不好意思了,兩位,數(shù)量沒達(dá)到最低標(biāo)準(zhǔn)。”
攤販說完就指了指一邊掛著的木牌。
“再來。”馮靜儀顯然有些不太服氣。
王承安立馬掏錢,五個大錢這種,我們王大少顯然完全沒放在眼里。
半個時辰后。
“沒想到那個老伯這么壞,真是個奸商,這筷子和豆子這么滑,還那話擠兌我們不用真氣。”馮靜儀氣呼呼的。
畢竟失敗了五次,最后只拿了個最低檔次的獎勵,是個人心里都不會太高興。
“都是要賺錢的嘛,而且就這么點(diǎn)錢,就當(dāng)送他了唄。”
“忘了你是王家的大少爺了,這么點(diǎn)小錢你肯定無所謂了,這個給你。”
王承安看著馮靜儀遞給自己的手環(huán),整個手環(huán)用紅線編成,摻雜著兩根金絲,系著一顆雕刻好的桃核。這正是剛才小攤上游戲的獎品。
“你不要了?”
“不要了,看到這個我就想到了那個奸商,生氣。”馮靜儀現(xiàn)在的樣子可比之前心不在焉的好多了。
王承安接過順手套在了左手手腕上,說道:“那我們再去玩點(diǎn)別的?”
馮靜儀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拒絕。她覺得這樣玩起來時間確實(shí)快了不少,而且也不像之前那樣單純在路上閑逛那樣不自在。
兩人邊吃邊玩,晃晃悠悠的就出了城門,城外早上看到過的祭壇四周都燃起了篝火,正對城門那邊被一大群了人圍了起來。
“那邊怎么圍了那么多人?”王承安手上拿著幾只木簽,木簽上是各種炭火烤過的肉串,味道相當(dāng)不錯。唯一讓他覺得可惜的是這邊沒有孜然,辣味也不是前世那種辣椒粉。
“登天梯,只允許沒到先天的人群,年紀(jì)大的也沒臉上,都是年輕人。”馮靜儀小嘴從竹簽上撕下一片烤肉,一邊咀嚼一邊含糊道。她的動作透著一股野性,完全沒有在王承安面前保持形象的念頭。
“過去瞧瞧。”王承安提議道。
“吃完再去,拿著吃的不方便擠進(jìn)去。”馮靜儀鼓著腮幫,搖了搖小腦袋。
兩人消滅完手中的食物后,馮靜儀用手巾擦了擦嘴,說道:“登天梯是為了鼓勵未到先天的年輕人努力達(dá)到先天的,考驗(yàn)的是對真氣的控制力,成功后都會送一個小禮物,不知道今年給的什么。”
王承安和馮靜儀仗著十四歲的身高優(yōu)勢,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來到了最前方。祭壇前面比之前多了十多個木樁,木樁上系著紅綾,另一端系在了祭壇上形成了一個斜面。
每條紅綾上都有人踩著往上走,不時還有人掉落引起人群的驚呼。如果有人成功走上祭壇,人群便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先天以下才可以去的話那我去試試,介意等我一會嗎?”王承安轉(zhuǎn)頭對馮靜儀說道。
“你行嗎?”馮靜儀歪著腦袋,一臉懷疑道。
“男人不能說不行。”王承安留下一個背影。
“噗呲。”馮靜儀捂嘴輕笑出聲。
王承安跟邊上維持秩序的官兵溝通后,稍等了一會,等其中一條紅綾上的人摔了下來之后就踏上了那條紅綾。
紅綾寬度只比腳面寬上一點(diǎn),連兩只腳并放都不夠,越往上坡度越陡,也被風(fēng)吹得晃動的更厲害。
還好那次在跟魏供奉在河底淤泥上行走時,學(xué)了一手,不然要是之前的自己,別說走了在紅綾上站都可能站不住。王承安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往上走。
紅綾上剛開始還算簡單,但走遠(yuǎn)之后,由于重量紅綾開始下垂,坡度變陡加上風(fēng)吹的晃動,難度一下子就提升幾倍,王承安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額頭也有了細(xì)密的汗珠。
他精神愈發(fā)集中,底下人群的叫喊聲仿佛和自己隔開了一個世界,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腳下紅綾的晃動,耳邊的風(fēng)聲,自己臉上汗水的滴落。
畫面就好像一下子變慢了,整個人隨著紅綾的搖晃微微擺動,節(jié)奏竟完全一致,讓人產(chǎn)生了他就是紅綾的一部分的錯覺。
“小兄弟,恭喜你,你成功了。”渾厚的男聲將王承安從那種狀態(tài)驚醒。
王承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祭壇上,轉(zhuǎn)身向下望去,底下的人群黑壓壓一片。在外人看來,王承安就是穩(wěn)穩(wěn)地走到了祭壇上,然后發(fā)了一下呆而已。
他對著馮靜儀的方向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做到了,而馮靜儀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下來。
祭壇上的官兵遞給王承安一個小物件,笑著說道:“這是登天梯成功的小禮物,祝你早日成為先天。”
王承安道謝后,按那個官兵的引導(dǎo),從祭壇側(cè)面的臺階上走了下去。這時候他才有空好好觀察一下手中的東西,這是一個精美的小瓷器。
這個瓷器只有一指高,通體純白,最下方是一個底座,往上便是一個蠶繭,蠶繭上絲線的條紋清晰可見,摸上去有種明顯的層次感。
蠶繭的頂端有著一個裂口,一對蝶翅已經(jīng)展開,它的身體只有觸角和頭胸探了出來。畢竟蠶繭里出來的是蛾子,全部露出來,蛾子“膀大腰圓”的不好看,不得不說這設(shè)計(jì)者還是有點(diǎn)東西的。
“這個給你。”王承安把破繭的瓷器遞給馮靜儀。
“你把這東西給我干嘛?”馮靜儀一臉驚訝。
“作為這個的回禮,時尚往來而已。”王承安伸出左手露出手腕上的紅繩晃了兩下。
怎么感覺跟定情信物一樣了呀,但是我不收的話,他萬一跟我在這墨跡半天,或者覺得傷了他面子直接走了怎么辦。馬上就快到時間了,他要走了我今晚這么久不是都變成白費(fèi)功夫了。
馮靜儀有些糾結(jié),算了,反正等今晚計(jì)劃一成,定親也不會有了,還管這個干什么。
“那我收下了,我們?nèi)c臺山那邊,快到時間了。”馮靜儀將小瓷器收了起來。
王承安也知道那個所謂的法力花火就是類似于穿越前的煙花,區(qū)別是一個用的是火藥,一個用的是人。聽說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出手,比穿越前的煙花會更加多樣和變化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