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耳朵終究是抵擋不住他旺盛的恢復能力,如今好得不能再好,連丁點兒的痕跡都沒能留下來。而曹大工程師卻根本開心不起來,這“命運的不可抗力”也太容易恢復了,他都沒來得及升華跟小金魚的感情啊!
而俞橦在經過慎重的思考后,決定再一次跟曹操講明白自己的態度,斬斷他們兩個目前尷尬的關系。于是這天中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選了最角落的這家重慶小面,一人一碗油辣子,頭頂頭地吃得滿腦門兒汗,等吃飽喝足后,俞橦一臉嚴肅地看著曹操,“我有話要說。”
曹操被她突然認真的表情嚇到,老老實實地坐回去,等著下文。
俞橦深吸幾口氣,昨晚上反復打了好多遍的草稿就在嘴邊,可她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合適的開頭方式,在曹操越來越奇怪的眼神中,心一橫,干脆直奔主題:“曹工,我拒絕你的追求。”
曹操一顆心被吊起老高,咣當一聲砸了下來,整個人都呆愣住了——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重提這個事兒了?吊橋效應呢?情感和經濟的雙糾纏呢?明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怎么一頓飯的時間就重回解放前?
“你、”曹操一開口,嗓子干澀得難受,他不得不穩住情緒,干咳兩聲,繼續道:“你不是收回好人卡了,不再拒絕我追求你了嗎?”
俞橦搖搖頭,誠懇地露出了個歉意的笑容:“我從來沒想過要給你發好人卡,你是個好人這是個事實,不是我拒絕你的原因。”見曹傲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俞橦趕緊深入解釋:“我是真的,沒辦法談戀愛。”
“難道你是不婚主義者?”
“也不是。我只是,”一肚子的腹稿全白費了,俞橦抓了抓頭發,不得不破釜沉舟,“我只是,還走不出上一段感情的陰影……”
上一段感情……
上一段感情?!!!
曹操整個人都被這短短五個字掏空了。
這個口子一開,俞橦反而覺得輕松了很多,她完全沒注意到曹操的呆愣,自顧自說下去:“我跟前男友是突然分手的,事實上我是被甩了。分手后我一直忙著工作,也沒時間好好整理感情。其實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我們為什么會分開,他陪伴我走過了整個大學的時光,我本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沒想到……”
“別說了。”曹操捂著臉,虛弱萬分,“是、是那個香芋奶茶?”
俞橦艱澀地點了點頭。
曹操如遭重擊,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輸給了一個前男友?最重要的一點是,小金魚都已經跟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分開了,卻依然成為他們談情說愛的攔路虎?!
這是什么狗屁前男友!
怕不是憑空生友,拿來搪塞我的吧?!
俞橦從曹操臉上讀出了疑問,再次誠懇地承認道:“我們以前真的很相愛,就像電視劇里的男女主人公一樣,我們從來沒吵過架,沒紅過臉,會為對方制造小驚喜和小浪漫,會記住每一個紀念日,會偷偷地寫情書偷偷地郵遞,會……”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曹操身中數箭,仿佛置身赤壁戰場,恨不得割袍斷須,掩面泣走。
“我覺得如果不處理好上一段感情,是沒有資格開啟下一段的。”俞橦說道:“我是不會用別人的愛情來埋沒舊傷疤,靠遺忘和逃避來麻木自己。我只想憑自己的努力走出來,所以我去找心理醫師,可惜并沒有什么成效……”
曹操猛地起身,緊緊地抿著唇,打斷了俞橦的滔滔不絕,“我知道了。”
俞橦見他臉色鐵青,心頭一跳。
曹操:“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知道你跟你前男友的感情有多深,我……”猛地咬住自己的舌頭,生怕說出什么不可控制的話來,他焦躁地撓了撓頭,“走吧,午休時間差不多了,回去還要改圖。”
俞橦擔憂地看著他,再一次道歉:“對不起,曹工,我思來想去覺得這樣對你才是最公平的,我……”
“我說,不要再說了。”曹操頭也不回地梗著脖子往前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開工了。”
俞橦長吁口氣: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
慢悠悠地回到工位,卻見曹操發呆似的坐在椅子上看天,俞橦愧疚感更深,反復思考自己之前的話是不是太過直白,有些傷人。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表達方式而沒有被采用。
然而曹操不知道觸動了什么機關,猛地回身趴在隔斷上,一臉糾結卻又難掩渴望地問道:“你們……因為什么分手?”
俞橦頓了頓,實話實說:“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不知道!”曹操怒,這丫頭是不是不想說?不說他怎么能吸取教訓,等他追到小金魚的時候一定要避開這個大雷區啊!
——沒錯,即便被如此直白地拒絕,曹操依然不想放棄俞橦。
俞橦抿著嘴,胸口有些憋悶,卻依然堅持道:“我是被甩的那個,我并不知道理由。只有一條分手的短信而已。”
“什么短信?你還留著嗎?給我看看!”曹操挽著袖子催促道:“哪有人不聲不響就要分手的,肯定有理由啊,感情這么鐵的兩個人說分手就分手,哪里來的這種道理……”
絮絮叨叨說了半天,卻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砸在了隔斷上。
曹操抬頭,俞橦垂著腦袋,無聲的哭著。
曹操心口一堵,“哭什么。”
俞橦哽咽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大力地吸了口氣,閉上眼淚流滿面,“我也想知道為什么……”
老徐剛吃完飯回來,一推門就見女孩兒哭成淚人,曹操一臉震驚,頓時出離了憤怒,“曹操!你給我出來!”
曹操回頭就見老徐一張“給我瞧好吧”的臉,簡直無言以對,最終只能長嘆口氣,抽了桌面兒上的紙巾貼在俞橦臉上,垂頭喪氣地出去。
等整個辦公室就剩俞橦一人時,難過如浪潮般鋪天蓋地的涌來,她難以抑制地趴在工位上,泣不成聲。
曹操一聲聲的質問猶如驚雷般在耳邊回響:
——哪有人不聲不響就要分手的?
——說分手就分手,哪里來的這種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