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如約而來。岑滄對俞秋妍還是很好,雖然岑今摔倒的事情令他不滿,但結婚的場地還是他提供的。長灣酒店坐落在海的內灣,風不大,海卻美。
岑今在貴賓室里等著,她不想出去應對那些大人表面說著恭喜,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竊笑她家的嘴臉。為了籠絡冷霜白父親,明面上,副市長肯定不好出席,自然由冷霜白代表前來。穿著正裝的冷霜白和作為表妹的冷月青,都在貴賓室里陪著岑今。
岑今前一秒還在百無聊賴地給令既堯發私信逗他。下一秒,“既堯,這邊。”讓岑今意外的是,那親切的聲音發自冷霜白,他正站在門口,往外面揮手招呼。
令既堯真的出現了。剛才不是幻聽。
她直直看著冷霜白,等他一個解釋。冷霜白以為岑今不高興自己把朋友帶到這個房間,他笑著說,“今今,這是令既堯。”岑今雙眉聳動,表示:我為什么從來不知道你有這位朋友?
“嗬!這不是監察官嗎?”冷月青想起了令既堯是誰。有意奉承。
“每年新年夜音樂會就是既堯媽媽導的,上次我上電視臺,他媽媽是指導老師。秋妍阿姨還和既堯媽媽合作過好多次舞臺和晚會。”冷霜白上次上電視臺,是初中畢業的時候。兩個人又都在東區上課。看來,兩個人很熟。
她,成功錯過了一切。她和令既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卻活得像兩條平行線。
岑今點點頭,又把頭埋到手機里。
私信框里,當場她給令既堯發了個問號。她在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令既堯回她:我媽也在南大導演系教書,和新郎是同事。
白云在南大藝術學院中國畫專業。難怪,同一學院。
既是編導也是老師,難怪既認識俞秋妍也認識白云。帶小孩來出席婚禮無可厚非。
冷霜白以為岑今冷臉還在怪自己,也不好意思讓坐在角落里的令既堯出去。左右為難。但他渾然不覺,兩人當著他的面你來我往私信都不知道發了幾輪。
這時,冷霜白的電話響了。掛斷后,“抱歉,我得出去見幾位長輩。”岑今頷首。待他離開后,岑今打發低頭玩游戲的冷月青去把快要到的姜娜娜接過來。貴賓室里只剩下擁有共同秘密的兩人。
岑今站起來,走到角落,岔開腿,坐在令既堯身上,手指抬起他下巴,“看來,你也有很多不為我知的事情。比如,和冷霜白。”
“他在隔壁班。”
“學習對象?哼。”岑今想起令既堯第一次提起冷霜白用的托辭,說完她就吻下去。令既堯扶著她的腰,窗邊的紗幔被海風搖曳,跟著搖曳的還有少年的心。
婚禮上。岑溪叫岑今去和新家庭合照。
岑今滿臉問號:“姑姑,我又沒吃錯藥。你要我去合照?”
“對,你沒聽錯。快去,快去。”岑溪催促她。
“為什么?”岑今不解姑姑積極鼓動的原因。
“殺人容易,誅心卻難。給你機會,你還不抓緊?”岑今非常別扭被岑溪領著到新人跟前。
岑溪不忘提醒她,“大方點,哪兒來的小家子氣!”
婚禮儀式結束后,大家都趕往婚宴廳。岑溪還坐在位置上擺弄相機里的戰利品。冷月青正巧在岑溪旁邊。她就湊上去欣賞那些照片。藝術家就是藝術家。角度平實,但把每一個人都照得像在雜志封面上。
看到了合影之后,冷月青一路小跑到岑今身邊說,“岑溪姑姑可以啊!這手段,高!實在高!”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長相大氣的岑今裹著紅色真絲吊帶連衣裙,風華絕代,妥妥艷壓粉紅系少女風的白歌。
果不其然,俞秋妍選了這張新全家福發給媒體,再次流露重組家庭依舊可以很幸福,打破繼母難當的傳言。連岑今看了照片都自嘲逢場作戲,真是基因傳承。
婚宴途中,岑今跨過走廊。回到剛才舉辦儀式的平臺上,一個人靜靜呆著。看著底下的浪花朵朵,潮起潮落。身后的推拉門被拉開。岑今回身,兩只手肘撐在露臺上,令既堯也不說話,走到她身邊,兩手搭在臺子上,面朝大海。一正一反,一仰一俯。
岑今突然發笑,想起在宴會上,白歌和冷霜白一起到處陪著敬酒,被長輩各種花式夸獎。好像他們倆才是新人,天造地設的一對。令既堯偏頭瞧她。她笑完也轉過來,眼里一閃一閃,比陽光鋪滿的海面還要亮堂。
令既堯像是接收到她眼里的信號,等著她發話。
“令既堯。”岑今眼神清亮,“我們私奔吧。”
“好。”語氣豪放且肯定,岑今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在他眼里,日月光輝都比她遜色不少。
令既堯牽起她的手,從酒店的旋轉樓梯下去,他時不時笑著回頭看她,兩人跑過長長的連廊,繞過梁柱,穿過前廳,再越過后庭,眼前是酒店通往海邊的通道側門。
樓上的人在吃宴席,他們在私奔。樓上的人在祝酒,他們在私奔。樓上的人在攀交情,他們在私奔。
最后,他們在通道側門停下,側門被推開,兩個人一人一邊,靠在墻上大口喘氣,相視而笑。海風吹進來,岑今的盤發有些散落,令既堯直起身子,到她面前,將發順到耳后,岑今定定看他,雙手一環,他吻下來。兩個人在空蕩蕩的通道走廊里肆意妄為地吻,天旋地轉,斗轉星移。
婚宴接近尾聲。岑今獨自一人回到貴賓室,冷家兄妹也剛巧進來,打算一同回家。冷月青看岑今的嘴唇,“你這是怎么了?”
“爆炒龍蝦吃多了。”
“我怎么沒吃到?”
“我單點吃獨食。”
兄妹倆只當她心情不好。哪里想得到,岑今心情好得不得了。可能是因為婚禮上,白歌聽到別人恭維自己和冷霜白佳偶天成,對岑今的敵意消停了一段時間。兩人暫時休休戰直到一年一度的戲劇節。
各班紛紛頭腦風暴,集思妙想,編排節目。經過學校高層商議,鑒于高一馬上升入高二,西區的學生也將搬到東區去上課。東西區正好借著此次機會,讓學生們相互融合,提前適應。所以除了各班的節目,東西區會各挑選學生出來完成最終的大戲。這項工作就交給學生會完成。
冷月青聽了消息,忙不迭趕回班上,她一屁股坐在岑今前排的椅子上,扭著腰和她說:“今今,有個讓你展現美貌的機會!”
“我不需要。你留著吧。”岑今斷然拒絕。
“你還沒聽我講什么呢。別拒絕啊。”
岑今一想戲劇節馬上要到了,估計就那些事兒。“真不用,自己留著。”
“我說實話!你必須得去,幫幫我!”冷月青苦苦哀求。岑今挑眉,就知道肯定沒有好事。
她接著說,“如果主動參演戲劇節,就能把校紀學分給補上。這個學期還這么漫長,你忍心讓我再被請家長嗎?”
“忍心。正好我也很久沒見阿姨揍你的樣子了。”
“天哪!你還是不是我姐妹啦?”冷月青一臉夸張摸著胸口重傷的樣子,“求求你啦!拜托拜托!”
岑今受不了她的撒嬌,“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肯定要去啊。你的分加我身上。多人多份力。”
“我不一定會選上。”
冷月青見她松口,“你怎可能選不上!就你這等花容月貌!這事包在我身上!”說著便掏出手機,在八卦小組發帖:大美人確認出演年度壓軸大戲!她發完還給岑今晃了晃,“成了!”
真是能惹事。學生會估計要炸開粥了。戲劇社的人本來還想靠演大戲過過戲癮,順便宣傳自己社團。沒想到直接被冷月青截胡。自從上學期的短視頻大賽也是為了給冷月青湊學分,岑今被迫出演,扮得還是李嘉欣在電影《醉拳》里飾演的假皇后,而她出場之驚艷,和原版不相上下。簡直是顏狗的天堂。至此以后,大家都盼著能再一賭圣顏。
這下好了。冷月青把她推出去。同學的呼聲自然很高。一時間,貼子刷屏。盡管戲劇社也一再據理力爭,但學生會畢竟是學生的社團。民意當前,戲劇社只得讓步,但要求大戲的劇本必須戲劇社來定。本來,社里的幾位骨干都躍躍欲試,但隨著真的敲定岑今為主角之一,不管劇本是什么之后,他們內部信心不足,誰敢真的去和大美人岑今同臺飆戲,誰就是找死。
沒想到最后呈現在學生會的劇本居然是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的《末代皇帝》。戲劇社不忘損岑今一把,讓她出演皇妃文繡,另推舉白歌出演皇后婉容。西區出了兩個主角,為了彰顯聯絡東區學生的友誼,最重要的男主角自然落在冷霜白頭上。學生會一看上報的文案,也是激動難耐,恨不得好戲第二天就開演,很快拍板通過了戲劇社的推舉。
消息一出,一時嘩然。學生們暗搓搓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不愧是大戲一出,期待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