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藥圃
“嗯。”
葉青徑直走在前面,完全沒有初始的活潑跳脫,整個人好似被愁云籠罩,對江寧的話也只是敷衍一應(yīng),并沒有給出什么明確答案。
江寧見狀,不由無奈一嘆,每每提及這個話題葉青總是這個反應(yīng),卻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葉青所言的“救命之恩”對江寧而言,不過是一次很小的事,她也沒想到葉青一個孩子,究竟哪來的毅力,硬是從自家大師兄設(shè)立的暗衛(wèi)閣爬到如今這位子。
“太子殿下,到了。”
少年人處于變聲期的干啞聲音,將江寧從回憶的漩渦中拉了回來,再次抬眼,才恍惚意識到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國師府的側(cè)門,而門口含笑站著的正是江寧的大師兄,傅思弦。
江寧咧著嘴沖傅思弦揮揮手,便湊到葉青耳邊低聲說道:“話說,在外面就別叫什么太子殿下了,你比我小幾歲,叫我……哥哥就行。”
這個提議大概是嚇到了葉青,少年稚嫩的娃娃臉霎時變得通紅,倒不是害羞,完全是被江寧的話給嚇住了。
葉青驚恐地瞪了江寧一眼,也不會回答,仿佛見了鬼似的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哎…你跑什么呀?”
“怎么了?”正在江寧伸著脖子欲將葉青攔下時,身后傳來傅思弦溫和的聲音,“你又嚇?biāo)耍俊?p> “沒有。”江寧沒好氣兒地瞪了傅思弦一眼,低頭踢開腳下的石子,語氣低沉道:“就是想讓小青叫我哥哥來的。”
“哥哥?”
傅思弦挑眉,深深地看了眼葉青離開的地方,抬手敲敲江寧的額心,溫聲道:“又胡鬧,你不知道那孩子心里太子殿下是什么地位嗎?你可莫要在太子回來之前,把太子的好名聲給敗光了。”
“師兄!”江寧拍開傅思弦的手,不滿道:“我的演技很好一點餡兒都沒漏!”
“嗯,我知道。”
傅思弦淺淺一笑,眉眼間仿佛灑滿月光的湖面,靜謐又溫柔,“走吧,去藥廬,給你準(zhǔn)備了夜宵,折騰半宿也該累了。”
傅思弦順勢將手從江寧腦袋上拿了下來,帶著真切的笑容,抬腳便往府里去了。
江寧哼哼著跟在傅思弦身后走進(jìn)國師府,迎面而來的醇厚藥香,瞬間掃去了所有煩惱,鼻間熟悉的味道讓江寧分外安心,熟練地踩著過幾塊特定的石頭,清幽的曲徑已然不見,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小小的茅屋,茅屋前大片大片的滿是各種草藥。
這是傅思弦特地為江寧開辟的藥田,藥田外圍布了陣法,倒不用擔(dān)心他人誤闖。
江寧咧著嘴,一個箭步越過走在前面的傅思弦,在草藥叢蹲下,剛挑中一個品相良好的藥草,耳邊便傳來熟悉的翅膀煽動聲,腦海中警鈴大作,頭也沒抬,身子一歪避開了貼面而來的“龐然大物”。
雖然反應(yīng)夠快,躲閃的也夠及時,但依然不可避免的摔得很狼狽,為了避開種植不易的草藥,她只能用胳膊死死地?fù)卧诘厣希碜优で乇荛_土里的草藥。
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江寧從地上爬了起來,抬手揪住在自己眼前“咕咕咕”叫的正歡的黑色大鳥,咬牙切齒地說道:“小東西,你是不是又想換毛色了?”
“咕…咕咕。”黑色大鳥黢黑黢黑的眼睛咕嚕嚕一轉(zhuǎn),十分鄙視地抖動著翅膀,在江寧手中掙扎。
因為鳥的動作太大,江寧差點脫手,不得已只能將這鳥往自己身上帶了帶,可這一帶,也使得鳥的翅膀幾乎貼近了她的臉頰。
沒有意外的,只聽“啪”一聲,江寧臉上突兀地出現(xiàn)一道淺淺的黑色痕跡,而大鳥翅膀上與她臉頰接觸的部分羽毛卻露出了星星點點的白色,似乎這才是大鳥原本的模樣。
“三七!!!”
江寧磨著牙,揪著鳥翅,目露兇光,大有要將此大逆不道之鳥做個全身褪毛的意思。
幸而江寧身后的傅思弦理智還在,見勢不對,立刻上前攔住了江寧的“拔毛之手”,無奈地看著仍在對峙的一人一鳥道:“好了,你要真把三七的毛拔了,要我怎么與宮中通信?”
“哼~”
江寧隨手一甩,三七順勢飛出,得意洋洋地在江寧腦袋上空盤旋幾圈后,樂呵呵地飛走了。
“師兄你來看啊!這鳥跟它主子一個德行。”望著大鳥耀武揚(yáng)威的模樣,江寧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一個人的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遲早拔光這貨的鳥毛!哼。”
“行了,跟只鳥置什么氣?”
傅思弦安撫地拍拍江寧的肩膀,“再說,三七當(dāng)年被送過來時候只是一顆蛋,無論它之前屬于誰,養(yǎng)它長大的終歸是…….咳,走吧,飯菜都涼了。”
頂著江寧威脅的眼神,傅思弦眼底笑意一閃而過,到底沒把鹽徹底散在江寧的傷口上,十分生硬地將話題轉(zhuǎn)移了。
“這家伙都成我身邊的監(jiān)控器了,給肉就是娘,一點兒骨氣都沒。叛徒!”
江寧這下也品對了味,她出宮是臨時起意,除了葉青,并未知會任何人,傅思弦卻早早在側(cè)門等候,顯然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而這個“人”想都不用想是誰。
“又胡說。”
江寧從小就愛說些他人聽不懂的詞語,傅思弦早早便習(xí)慣了,十分熟練地在她言語中提煉信息,推測其意,知曉江寧表述的意思之后,又是滿心的無奈。
剛要出口教訓(xùn),就被江寧可憐巴巴的眼神堵了回去。
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江寧熟練地在眼角擠出一點淚花,配上那張我見猶憐的小白花臉,將可憐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師兄…我餓,一天沒吃東西啦!”
“……”
傅思弦眼角一抽,實在忍不住抬手揉揉眉心,“也罷,先吃東西吧,有話待會兒再說。”
“嗯。”
江寧咧嘴,飛快地想茅屋奔去,剛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仿佛是錯覺一般。
傅思弦站在原地,第一次對三凈山的教育產(chǎn)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