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的九君和蚩魘一起在院子里散步,出了中堂,兩邊有長廊,通向后面的樓閣。
樓閣照明的燈籠都亮著,綢紙里面不是燭火,是特制而成用以照明的發(fā)光礦石。
樓閣氣是烏木筑成的樓身,風(fēng)格盡顯莊重沉穩(wěn),每層布局都不一樣。
雕花的兩扇正門是開著的,進(jìn)門處很寬。許是下人剛打掃完,開門通風(fēng)。
“阿九,這地方挺不錯的,比你之前住的像樣。”
“確實,進(jìn)去看看。”
三層樓都走遍了。
九君仔細(xì)回憶,擺設(shè)似乎沒有動過。一樓當(dāng)會客廳,二樓本來是洛御衍住的,但是他總愛粘著大哥洛梵天,執(zhí)意要挨著哥哥睡,就搬去了三樓,二樓便空置了。后來直接改造成休息室,也堆放一些書籍和雜物,三樓就成了二人共同的住處了。
腦中又自動浮現(xiàn)了一些記憶,大哥洛梵天性格穩(wěn)重,洛御衍則天真可愛,還有些調(diào)皮,總喜歡纏著洛梵天,有時哥哥閱讀書籍或是在武場修煉的時候也讓他陪自己玩兒。
洛梵天也不生氣,只寵著這個唯一的弟弟,對他有求必應(yīng),陪洛御衍去花園、練武場玩,偶爾也帶他去外面逛街,那是洛御衍最喜歡的事,小孩總是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看什么都新鮮。
真是快樂的回憶,九君此時有些羨慕洛御衍,她沒有擁有過的童年。
可惜洛御衍抱憾而終,事到如今她一定會盡力去保護(hù)洛御衍的家人,然后幫他找到哥哥和父母,全家相聚,這是她對已故之人的承諾。
若是逝者泉下有靈,希望能夠安息。她絕不會白占洛御衍的身體,浪費重來的機會。
不知不覺走到洛梵天的房間。
還未進(jìn)門,忽的陷入了更深的回憶之中。
——
離別那天,洛梵天收拾完東西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洛御衍想要與他告別。
兩人在這走廊上相視無言,洛御衍極力控制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
“哥哥要外出歷練了,為了尋找父親和母親的下落,外面不比家里,大哥不能帶上你,你這么聰明,一定明白。”
洛梵天俊朗的臉龐上擠出一絲笑容,平日溫柔陽光的他如今看上去卻有幾分陰郁。
他也不愿丟下唯一疼愛的弟弟,但是他有他的使命。
母親把剛出生的弟弟托付給爺爺后便杳無音信,再然后父親也離家。
為了尋找失蹤的父母,他知道他必定會踏一場充滿艱難險阻的旅途。
他必須變強,才能跨過前路的阻礙。
“阿衍最懂事了,一定不會給爺爺惹事。但若是旁人欺負(fù)你,你要告訴爺爺。”
洛梵天疼愛地摸了摸洛御衍的頭。
他身高約莫八尺,練武時愛帶素紋的淺色勁裝,精壯干練。
一雙英氣劍眉,鼻梁高挺,卻長了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似乎都散發(fā)著陽光。
洛御衍撲進(jìn)他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他,洛梵天也回抱他。
“阿衍,我的門不會上鎖,你要是想我了,隨時都可以進(jìn)去,雖然大哥不能陪著你睡了…”
“大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洛御衍的聲音軟軟的,有些哽咽。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兩年,也可能更久。”
洛梵天當(dāng)然知道,一兩年是回不來的,母親不辭而別,父親臨行前也什么都對他沒有說。
只是他成人之后,終于收到父親的來信。
「極寒北國,無雪之地。」
北方嚴(yán)寒,積雪終年不化,怎會有不下雪的地方。
但這是唯一的線索了,自己只能先行前往北方,慢慢打聽尋找。
“若是阿衍今后有所成長,大哥還未歸來,可以來尋我。有什么發(fā)現(xiàn)我會傳信給你和爺爺?shù)模皇锹吠具b遠(yuǎn),傳信會愈發(fā)困難。”
“能不能不要丟下阿衍…”
洛梵天不知如何回應(yīng),任由洛御衍就這樣抱著,不知過了多久。
終于狠心推開弟弟,闊步離開,即使注意到自己胸前的濕潤,也并未停留。
他怕,怕弟弟再抱下去,自己真的走不了了。
洛御衍看著洛梵天決絕離去,忍不住放聲大哭。
——
九君也流淚了,這段記憶如此深刻,代入感太強了。
如此容易被感情左右,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有些不妙。
但如今已重生,不用再強制壓抑情感,遇到如此重要的親人,這樣親情的羈絆尤為珍重。
這一世,她定要好好活。
見九君沉默不語臉帶淚痕,心知她一定是回想起難過的事,蚩魘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手臂。
“阿九,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看起來有些傷心…”
九君回神,只是收回腳步,不再打算進(jìn)去。
“無事,是原主的記憶…去看洛御衍的房間吧。”
她心中更堅定,一定要去見到洛御衍的大哥,還要尋找他父母的下落。
回過神,推門進(jìn)入,陳設(shè)也沒有改變,木桌木椅,書架鏡臺,都很古樸,屏風(fēng)后面才是床榻。
凈白半透的幛幔垂掛著,月牙白的床鋪應(yīng)該都是新?lián)Q的,花色還是原來的樣子,很精致,摸上去也很柔軟舒服,薄厚適中。
那些人把洛御衍趕出去,是單純嫉妒他的身份,再加之又是廢物,就可以隨意蹂躪,滿足自己扭曲的心理。
天生壞種,真該死。
背著家主如此虐待洛御衍,當(dāng)真覺得善良好說話的洛御衍不會告狀么。
只是應(yīng)該沒人想到,他們已經(jīng)害死了洛御衍,如今已經(jīng)換成了殺人都絕不手軟的九君。
這異世雖然很玄幻,但有些人終究還是太狹隘了,或許這就是復(fù)雜的人性。
蚩魘見九君好些了,又開始提要求了。
“阿九,我要和你一起住這間房,我不要住別的地方!”
一邊說兩手還一邊搖晃九君的袖子,故作可憐,生怕九君不同意。
九君扶額,真看不出他是個兇狠的神獸級別魔獸,虛假的上古血脈。
“都依你,但是拜托你有點赤影麒麟的樣子好嗎。”
她真的懷疑自己是那種可以把天才變成“呆瓜”的體質(zhì)。
“不要,我只對阿九這樣。”
蚩魘搖了搖頭,發(fā)尾鈴鐺作響,清脆動人。
獨一無二的鈴鐺聲,九君已經(jīng)不知不覺間刻進(jìn)了腦海里。
“我也沒有別處可以去了,阿九難道忍心趕我走嗎!”
“怎么攤上個你這么個小無賴。”
真是受不了他撒嬌,反正床很大,足夠他們兩人睡,蚩魘人小,她也不介意。
——
兩人坐在桌前,九君沏了兩杯茶。
正思考著如何解決東院的麻煩,爺爺會站在他這邊嗎,雖然記憶中爺爺很寵原主,但以前的洛御衍從來不會做這種事,自己如何去面對洛賦呢。
蚩魘就撐著小腦袋瓜這么盯著她,九君也正要開口同蚩魘說話。
短暫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思緒。
“進(jìn)來。”九君冷聲道,不知是何人。

燕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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