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的時候,泠妤開口說要回家了。薛煒原是想要去相送,都走至樓下了,卻突然得知他的父親出了車禍。當下與泠妤說了一聲“注意安全”后,便趕緊前往醫院了。
泠妤點了點頭,徒自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機,點開聯系人——言何,撥打。
“喂,湘湘。”
一如既往地低沉嗓音,如同陳釀的烈酒一樣,灼灼撩人。
這樣的嗓音單憑任何一人聽著都要沉醉其中。可是,偏就是撞上了清冷泉泊,只有相得益彰,并沒有般配互補。
“言何哥哥,你很忙嗎?我這里沒有事情了。”
言何眼眸微垂,入眼先是電腦屏幕上的紅綠交錯線條組成的各類表圖,接著往旁一瞟,便是堆積成一座小山的文件。
他彎唇笑笑,聲音也染了笑意。“你這會倒是聽話極了。把地址發過來,我馬上過去接你。”
“嗯。”
泠妤輕應一聲。對于他之前說的什么聽話不置可否。總歸這樣的狀態是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拿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地面,她不喜歡等待。
尤其是在這樣人流量大的地方。朝九晚五,這會子倒是凈趕上人潮了。
“哎嘿!小妤!你不是比我們還早些的嘛?怎么還在這里等著呢?”
正發愣間,一人拍打到了她的肩膀上。力道不大,但卻讓泠妤僵硬起了身子。
一瞬間的黑暗夾雜的恐懼就要像她涌來,可索性聽到了聲音。
是久九的聲音。
還未應下,又聽到一道聲音。
“你沒事吧?”
寸竹見泠妤的臉色不太好,便開口問著。
“我沒事。”
正巧久九瞧見了,欲要開口時聽著了她的聲音。頓時轉了話,“你莫不是那幾天了?”說罷,她自己點點頭。“應當是了。唉!可憐我們女孩子呀!你回去記得多喝些熱水。雖然這是直男語錄,但終歸是管用多的。加不加紅糖都無所謂呢……”
泠妤知道她誤會了,剛要開口解釋就見一輛車停在他們面前。
車是好車。
就算是對車了解不多的久九,都吹了口哨,唏噓一聲。
寸竹也隨著“嘖嘖”贊嘆。
“接我的人來了。我先走了。再見。”泠妤說罷,就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嘿!你知道那是啥車嗎?”久九拿手肘碰了碰寸竹。
“怎么能不知道啊!msld啊!我這一輩子只能望之興嘆的車啊!”寸竹痛恨地說著,語氣里的酸不加掩飾。
“嘁!一輩子長著呢!別沒出息了。說認真的啊!泠妤和那個人的關系瞧著蠻怪的。”久九摸著下巴道。
“哪里怪了?我瞧著那人的身形還有臉部輪廓,估計是個大帥哥呢!”寸竹回駁道。
“這還用你說?我一早就瞧出了那是個大帥哥。只是……泠妤坐的位置是后座呀。”
“那又怎么了?”
久九白了他一眼,頓時沒有了說下去的欲望。
要告訴她是女人的直覺,肯定又會被他笑。索性不說了。
后座的位置,可是一個安全距離呢。
“跟你說了也不懂!還是請我吃火鍋吧!”久九把自己身上的挎包往上一提,邁著大步往前走著。
“不是說你請我的嗎?”
……
“剛才那是你的同事嗎?”言何透過車鏡瞧著泠妤那張比平日里白了幾分的臉,問道。
見她點頭。
又說,“那你現在難受極了吧。”
泠妤沒有回答他,伸手將自己的黑色背包放置身前,慢慢摸索著打開,拿出一個白色藥瓶,倒出一粒,放在嘴中。
沒有說是用水咽下去。她就這樣感受著藥片逐漸劃開,漸漸浸滿整嘴的苦意。
接著收拾好背包,抱在身前,往車門邊移了移,靠在車窗上。
“開慢點。”
言何放慢速度,心下升了些他不覺的怪異。
那藥,竟是暈車藥。
這邊,薛煒火急火燎地趕到醫院了。早在路上就問清楚了病房是哪出,按著進入電梯,出來又是大踏步。
生怕薛誠真出什么事。
病房內,薛甜揉著眉頭看著她爹。她簡直不知道了,這個老頭到底要搞什么!
耍小孩子也要有個度。狼來了的故事受眾群體可不止有三歲小孩。
“爸!我親愛的爸爸!你能不能不要拿你的身體開玩笑?這樣的情節你哪里想到的?還車禍?還聯合張爺爺一塊作案!”
薛甜口中的張爺爺是薛誠住所的鄰居。
薛誠躺在病床上,一個勁地打游戲頭也不抬。嘴上應付著薛甜,“哼!就知道你這丫頭不幫我!怎么?不幫我,還不準我拉別的人了?”
有些頭疼。
薛甜還有說什么的時候,就見她爹又道。“你走吧!眼不見心不煩!反正來的目的也不是等你。那小潑猴這幾天表現還不錯,我都見他寫的策劃了!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那都表現不錯了!您又搞這出是干什么呀?”薛甜問著。
真是沒想到,這一幫還惹出事來了。話說,要不是他爸這個老古董,現在至于這么折騰,鬧得家宅不寧的?
“就是因為做出了效果,有了成績,我才著急啊!這說明什么?說明我的想法沒有錯!說明他現在就是還沉浸在迷路的方向上,我拉一把總是可以拯救的!”薛誠激動地說道。彼時他的游戲也進入到了關鍵時刻,馬上就要推塔了,他可不能再走神了。
薛甜聽了這話知覺無語,頂嘴的話脫口而出。“可這迷路的潑猴你拉了五年,不照樣人家該干啥干啥,活得還挺好?”
“你這丫頭!趕緊給我走!說得話沒有一句對的!真是不知道生你出來干啥的!添堵的吧給我!”薛誠沒有和隊友推塔成功,游戲輸了。頓時心里的火一下燃了起來。
薛甜倒是不怕他。一針見血的話是一點也不少。“呵!您可沒法生我!那是我媽生的。說我給您添堵?那還不知道是誰在我生下來的時候擺了好幾桌子的席,逢人就說,‘我有姑娘啦!’聽我媽說,當時的您就像個二傻子似的!”
剛說完,薛甜就被一個枕頭迎面襲擊。巧妙躲過之后,薛甜做個鬼臉,出門了。
“我去給您買飯哈!”
這一出門,就撞見了他弟那雙沉顛顛的眸子。
“喲!你在這干嘛呢?嚇我一跳。”知道他都聽見了,薛甜壓著聲音把人拽到一邊。
“我沒寫什么策劃。”
薛甜一向知道她這個弟弟聰明得緊,一下子找到重點也不稀奇。
“怎么?你不擔心爸?”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