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想請皇上賜婚。”
蘇珩說得沒有分毫猶豫。
他早知皇帝的盤算，所以一路向北，無懼任何危難，只盼有朝一日能娶他的公主回家。
“若朕不應呢？”皇帝也明知這狗崽子的心思，但偏偏不想他那么容易就娶走嫵兒。
他太了解做男人的心思，太容易得到的不會好好珍惜。
當父皇的自然希望旁的男人能夠把自己的女兒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一輩子。
蘇珩也不知如何轉彎，直愣愣的說道：“若皇上不應，七公主的身份尷尬，長安城里的世家子弟不會冒著得罪姚家的風險尚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公主，且七公主待在宮里性命堪憂，臣請皇上三思。”
皇帝手里捧著的是他親手燒出的白瓷做的茶盞，這時也被氣得顧不得了，被砸到地上，碎成幾瓣。
“放肆！你是在說朕的嫵兒嫁不出嗎？”
蘇珩也不懂這個皇帝的腦袋是如何長的，怎么就偏要曲解他的意思。
“皇上，微臣并沒有這個意思，臣只是想說臣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她。”
“那除了你，這天底下就沒人保護好她了嗎？朕也不能嗎？”皇帝聽得更生氣了，即使他心知肚明嫵兒待在后宮里確實有危險。
但是他嘴上仍不想承認他是個連保護女兒都無能為力的父皇。
蘇珩頭一次覺得自己嘴拙的毛病真的要改，那種有話說不出的感覺太難受了，他的每一句話好像都能被皇帝曲解。
他真的想要問問皇上，難道皇上真的能保護好阿嫵嗎？
但是他只是嘴拙并不是腦子進水，若是說出來除了更惹怒皇上也沒有別的用處。
“狗崽子，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默認了？”皇帝瞧著蘇珩那張一道橫疤的臉，心里就不痛快。
這狗崽子一沒家世淵源二沒潘安之貌，就仗著在漠北橫刀立馬幾年就敢沖他叫囂著娶他的嫵兒。
就不過喝了幾口茶水的時間，他就又從阿珩變成了狗崽子，皇上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蘇珩抽了抽嘴角，仍是什么都沒說。
皇帝正打算還要譏諷蘇珩幾句，外面就傳來秦明的叫聲：“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好幾年不見了，小明子這張嘴還是這么甜，小高子看賞！”
“奴才謝娘娘賞了，皇上還在里頭批閱奏折，奴才這就進去通傳。”秦明頭上直冒冷汗，姿態放得極低，生怕哪里惹著這老人家。
“不必了，哀家自個兒的兒子，還要通傳？真是笑話！”
剛剛還笑瞇瞇得像彌勒佛的太后斂了笑意，眉頭微蹙，看起來極為不滿。
秦明連忙跪在地上告罪：“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他心里暗罵幾聲老東西，卻也怕得不行。
剛從太極宮回來，就見著皇帝在和漠北那位元帥說些秘事，奴才們都退出去了，這要是被太后碰見了，可不得了。
況且那位蘇元帥按理說應該還沒進長安城，這要是撞見了，一個無詔進宮的大不敬罪名可落實了。
他嚇得忙隨著太后進去，見著殿內只有皇帝一人安安穩穩的坐著批折子，他的心才定住了。
“母后怎么這會子來了？”皇帝聽見外面動靜時，也吃了一驚，他母后篤信佛教，這時辰應該晨會念經才是。
怎么就來了他這大明宮，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太后沒了笑容，那浮腫的臉面就很僵硬，顯得可怖。
她冷聲吩咐道：“奴才們都下去吧，哀家也用不起你這大明宮里的人侍奉。”
皇帝：“……”
他對著這來者不善的人也沒有什么耐心，擺擺手示意秦明讓人都下去了。
太后見皇帝真的不給她面子，她真是又氣又怒，恨不得掄圓了巴掌揮過去，但皇帝也不是十年前的皇帝了。
她就是再如何生氣也不敢做出憂傷龍體的事情。
否則等著她的可能就是一輩子青衣古佛了。
“今日朝堂上那道折子是哪里來的？”太后仿佛恨鐵不成鋼的怒道：“皇帝你也一把歲數了，怎么誰說什么都信，依哀家看，那折子里說的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兒，遞折子的人說不準還有離間君臣的險惡用心。”
皇帝也要被這個他又蠢又毒的親娘氣笑了。
他的親娘就為了些不相干的人來質疑她的兒子，還來教訓他這個已經親政二十幾年的皇帝？她到底懂不懂后宮不得干政的規矩？
難道這么幾年吃齋念佛還沒改掉她的性子嗎？
“朝堂之上的事兒兒臣自有決斷，就不牢您費心了，您還是多抄抄佛經修身養性，也別再聽風就是雨的隨意斥責一個君王！”
皇帝不冷不熱的說了一番話。
若是察言觀色的人就知此時不該繼續說下去。
可是這位太后耀武揚威了一輩子，老了老了，也不肯跟自己的兒子示弱半分，她決不能讓姚家出半點兒差錯。
“好一個修身養性！皇帝是要哀家兩耳不聞窗外事，連哀家的母族也不能管嗎？”
皇帝聽見這話，眼里劃過一絲譏諷，他這親娘還真是蠢得很，他還什么都沒說，這就不打自招說這貪墨的案子和姚家有關，那就鐵定有關了。
他再也不耐煩的跟太后虛與委蛇下去，直接吩咐道：“秦明，送太后娘娘回去。”
太后瞧著這要趕人的架勢，手指著皇帝說道：“你……”
皇帝又多說了一句：“秦明，長生殿里的奴才膽子都越來越大了，敢和外面的人私通，都給朕打七十個板子再逐出宮去，從內務府挑些心細的送過去。”
“你……”太后被秦高攙扶著，瞪圓了眼盯著皇帝。
“太后身體不適，還不抬回去？”皇帝聲音發著寒意。
底下的奴才也趕緊架著人就走了。
密室里的蘇珩聽著腳步聲越來越弱，弱到沒有了，才從里面走出來。
皇帝見人出來，心里很是疲累，更不想再和蘇珩多做計較，直接說道：“朕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你能辦好，嫵兒及笄之后隨你回漠北。”
蘇珩也沒想到這出鬧劇竟然讓皇帝直接答應了這場交易，心中自是欣喜若狂，面上卻仍舊沒有波動。
他徑直走到皇帝面前，規規矩矩磕了個頭，說道：“臣一定會做成這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