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續趕到的時候小宇還坐在男人身上，他跑過去一把拉起他，看見地上那男人滿臉是血的樣子，沈續握緊拳頭：“為什么動手？”

　　“他該打！”

　　沈初宇白了眼地上掙扎著要起來的男人，沈續壓抑住內心的怒火彎腰將男人扶起：“對不起……”

　　“你干嘛跟這種人渣道歉啊？！”

　　沈初宇一臉難以置信地將哥哥撈起來，沈續轉頭瞪著他，沈初宇被哥哥的眼神嚇住：“他……他的錯啊。”

　　“哪一次動手你會說是自己的錯？！”

　　這些年里，沈續已經替小宇收了不知道多少爛攤子，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才會真的懂事不再那么沖動易怒。

　　沈初宇握緊拳頭，哥哥從沒有這樣吼過他，哪怕之前他撒謊他也沒有像今天這樣罵過他。他委屈極了，抬頭望著天花板將躥上眼眶的眼淚逼回去。

　　也許哥哥今天是找工作累了。

　　他看著沈續攙扶男人的背影再次開口：“這次真的不是我的錯。”

　　“你別說了。”

　　沈續決定從今天開始，讓小宇承擔一切應該自己承擔的責任。他皺眉看著男人臉上的傷：“您沒事吧？”

　　男人看了眼沈續，又看了眼沈初宇，沈初宇含淚瞪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吃了。男人慌忙搖頭。

　　沈續回頭看向小宇，他看見了男人剛剛看著小宇遲疑著搖頭的樣子。

　　“還不道歉？”

　　沈初宇望著哥哥，心里堵得難受極了，他張口想要說出這個男人做的齷蹉事，左手突然被拉住往外走。

　　他回頭便看見于萊腦袋后面精致的麻花辮，她拉著他向外走的背影堅定地好像完全理解他剛剛的委屈和難過。

　　于萊牽著沈初宇的手默默無言地走了幾百米終于停下。她松開手，眼神看著地面：“謝謝。”

　　沈初宇看著她明顯很難過的樣子輕聲安慰：“你沒事吧？”

　　于萊從鼻腔冷哼一聲：“反正他沒得逞。”

　　反正在其他人看來，不就是被占了點便宜么？有什么好值得難過的。

　　“說什么呢？要我是你直接提刀把他手剁了！”

　　沈初宇夸張地朝空氣比劃了下，仿佛男人就在眼前。于萊輕聲笑了笑，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老實聽話”的男孩。

　　她看見自己牽過他手的手心里那點紅，拉起沈初宇的手輕輕撫摸他受傷流血的關節：“連累你了。”

　　沈初宇心里劃過一絲不太舒服的感覺，他抽回自己的手揣進兜里：“哎喲什么連累不連累的，這都小傷。”

　　“我不還害你哥哥誤會你了么？”

　　提起哥哥，沈初宇眼里黯下去，哥哥肯定以為又是他沒有控制好脾氣亂發火。他垂下眼輕嘆了口氣：“沒事，他不會不理我的。”

　　沈初宇和于萊又在外面閑逛了很久，兩人誰都沒提回餐廳的事。于萊不想回去面對那些同事們的眼光，沈初宇不想回去見到哥哥。他們就那樣漫無目的地走到公園，躺在草坪上望著明燦燦的陽光發呆。

　　等到太陽落山，夜幕低垂，兩人從草坪上起身準備回家。

　　沈初宇看了眼她的員工裙：“你住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于萊從不帶任何朋友回自己家。

　　“今天這革命情誼還不值得你信我一次？”

　　于萊望著沈初宇真誠的眼睛，笑著搖了搖頭：“不是不信你……”

　　“那就得了，走吧。”

　　沈初宇走在前面，于萊站在原地猶豫了會兒，提步趕上他。一路上，兩人各懷心思沒有說太多話。月亮掛在夜空，照著兩人的身影，一長一短。

　　走到離家百米左右的路口，于萊停住腳步：“我到了。”

　　沈初宇望了望，面前的建筑看起來不像是居民樓。

　　“哦。”

　　“今天謝謝你，回去注意安全。”

　　“嗯。”

　　沈初宇擺了擺手往回走，于萊看見他走遠的身影抽回眼神往家走，沈初宇停在便利店面前回頭，看見于萊從剛剛兩人停下的位置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而后轉進一條小巷。他輕笑一聲，從鼻腔呼出一口長氣。

　　沈初宇沒有坐地鐵，沒有坐公交，就那樣徒步走了很久回到家里。站在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扯出個笑容，沒有掏鑰匙，抬手敲了敲門。

　　沈續打開門便看見小宇快咧到耳根的笑容：“哥。”

　　他沒有說話，松開門把手走回客廳坐下，沈初宇輕輕關上門走到沙發背后：“哥，今天那男人非禮一個女同事，我實在看不下去才動了手，我知道動手不對，但……”

　　“坐吧。”沈續打斷他的話，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沈初宇抿著嘴坐下。

　　小宇跟那女孩跑出去以后，沈續將男人扶起來坐好，男人嚷嚷著要精神賠償費，許若賢看不下去說調監控出來看看是誰的錯，男人瞬間收住嘴，說還有事先走了。

　　男人走了以后，餐廳的同事將事情的詳細經過說了出來。沈續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小宇，便坐在餐廳等他。等到客人來，客人走，關店，也沒等回小宇，他便回來了。

　　沈初宇看著不說話的哥哥心里有些害怕：“哥，我以后不打架了，真的……”

　　沈續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攬過他肩：“對不起，今天誤會你了。”

　　沈初宇看著哥哥愧疚的眼神，不自然地癟了癟嘴，他早就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沒想到，哥哥竟跟他道了歉。

　　“干嘛，要哭啊？”

　　沈續打趣紅了眼眶的小宇：“你都二十一咧。”

　　“二十一又怎樣……我還是怕你嫌我麻煩丟了我……”

　　沈續被他說得也紅了眼眶，為了掩飾這情緒，他起身用力揉搓他頭發：“瞎想什么呢，到死我也不會丟了你。”

　　沈初宇頭發被抓亂，他伸手要去抓他的。沈續仗著比他先站起來搶占了優勢，雙手不停“蹂躪”他每日都梳得整齊的頭發，小宇想站起來又被他按下，只能揮著雙手去抓他的臉……

　　兩兄弟就這樣久違地鬧著笑著，將心底的委屈和難過丟進空氣，隨風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