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胡一一需要的不是保護，是一個清楚明白的來自林越之本人的解釋。

　　“哥哥！姐姐喜歡吃的和我喜歡吃的一樣誒！”

　　林樂洋蹦蹦跳跳地闖了進來，打破了這一片尷尬的沉默。喬之爾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林樂洋身后的小姑娘，恍然間眼前又是那天夜里上手術前小姑娘吃力地睜眼望著自己的眼神，從來都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啊。

　　“是嗎？那我們樂洋都點了什么呀？”韓粱朝林樂洋招了招手，示意小朋友過來坐下，林樂洋又瞇起了眼笑開了，蹦蹦跳跳地過去了，一把撲進韓粱懷里，趴在韓粱肩上掰著手指頭數給韓粱聽，直看得林越之心癢癢。

　　“那我們天才小可愛又點什么了呢？”林越之朝小姑娘招了招手。

　　“.......”胡一一眼角抽了抽，這人是傻了嗎？當自己是林樂洋么？

　　林越之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胡一一抬腳往喬之爾身邊的位置走了過去，悻悻收回半空中的手抓了抓頭發，嘖，現在是看來不太聰明也是有優點的。

　　身邊傳來兩聲悶笑，喬之爾、韓粱兩人忍的實在是太辛苦，笑聲從胸腔噴涌而出，小姑娘聽見“天才小可愛”五個字的時候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憤以等林越之把話說完之后的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一瞬間竟然也能看出個五味雜陳，尤其最后那一眼就差沒把“你怕不是個智障”寫在臉上。

　　“點了什么？”喬之爾忍著笑轉頭給小姑娘倒上了熱呼呼的大麥茶，一邊低頭詢問。

　　“舒芙蕾和焦糖烏龍燉蛋。”胡一一沒有看林越之，捧起大麥茶吹了吹，想了想又側過頭小小聲地問，“雖然不太禮貌，但是還是想問，樂洋是天生的嗎？”

　　“林樂洋？“喬之爾抬撞進小姑娘好奇的眼睛里，有點好笑，“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好奇害死貓。”

　　“這么嚴重嗎？”！”胡一一吃驚地瞪圓了一雙杏眼，喬之爾瞇了瞇眼，小姑娘有一雙和貓咪特別像的眼睛，小貓咪的好奇可真的是讓人無法拒，“那我不問了叭。”

　　“逗你的。”喬之爾沒忍住笑了出來，胡一一真的是一個太有趣的小姑娘，心里有事也不鬧只故意不搭理一旁某肇事者，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又軟糯乖巧，恰到好處的好奇與及時的適可而止讓被問的人太過舒服，小姑娘想要的都會有的，莫名其妙的就蹦出來這樣的想法，“樂洋不是天生的。”

　　“那是？”胡一一有些疑惑，林樂洋不像智力殘缺，倒像是在某個年齡階段被忽然中止了成長，停滯不前了。

　　“叫好聽點我就告訴你。”喬之爾撇了一眼一旁的林越之，臉上已經烏云密布，中間還閃過幾道懊悔的閃電，玩心大起，小姑娘聰慧如斯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即使知道林越之的迫不得已，還是想讓他受點氣。

　　“....喬之爾哥哥。”胡一一心下好笑，是林樂洋的到來拉低了集體智商嗎，喬之爾居然也幼稚起來，存了心氣林越之，不配合一下是不是太不給面子了，好歹給自己撐腰呢。

　　“不錯。”喬之爾滿意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林樂洋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十三歲之前都是一個正常的小男孩兒，性格也很好，很招人喜歡，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被領養出去。他在的孤兒院是韓粱他公司定點資助的對象，本來這家孤兒院是我們市里為數不多憑良心經營的，就算沒被領養出去，小樂洋可以順順利利長大，讀個大學然后立業成家。但是孤兒院從來就不是一個單純的環境，再小的孩子也知道要為自己爭一個好人家。”

　　“所以樂洋是被別人欺負了？”胡一一瞪圓了眼，林樂洋這么可愛的男孩子，怎么會？

　　“十年前有一家跨國企業做慈善的時候選擇了一家孤兒院進行定點資助，資助人去到孤兒院的時候肯定會走一個流程。”喬之爾停了停，接過胡一一手里的杯子滿上大麥茶。

　　“是韓粱的公司？樂洋是被選中的孩子？”透明的茶壺在文火上溫著，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不是。”喬之爾搖了搖頭，眼里的厭惡太過明顯，“根本沒有事先選過誰，韓粱行事周全，一個被大老板關照過的孩子前途會是什么樣的大家心里都有數，小孩子一個個都鬼精鬼精的，所以韓粱把這個環節省去了，儀式現場隨機挑幾個就是了。”

　　“那問題出在哪兒了？”胡一一眉頭一皺，事情好像并不簡單。如果說沒有“天選之子”這個環節，那么只能是事后？“所以林樂洋是現場的幸運兒？”

　　喬之爾搖了搖頭，當年自己不在現場，但這件事光是事后聽一聽都覺得頭皮發麻，“當你出現優秀的競爭對手的時候，你有可能會奮發圖強努力上進，但是有些先天條件是你不論怎么努力都無法超越的，比如受之父母的身體發膚。”

　　“.....”胡一一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林樂洋的外貌的確出眾，整容整不出來這么清新自然的好看。

　　“當你的對手是你無法逾越的存在時，他就是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不論平日里他對你有多么的好，你又有多么的喜歡他，利益面前有些東西總是經不起考驗，對吧？”喬之爾抿了口大麥茶，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越之。

　　“當然不是。”胡一一下意識搖了搖頭，連帶著喬之爾都怔了怔，“朋友不是這樣的。”

　　“孤兒院的感情，說不準的。”喬之爾笑了笑，小姑娘下意識地否認太可愛了，之前送禮物的事情梁靈言告訴自己了，對她好一分就要想方設法還回去的小姑娘，也許她是明白的，人在最恐懼的時候會不愿意面對現實，小姑娘害怕失去“感情”。

　　“在孤兒院林樂洋有一個玩的很好的人，叫林樂斯，光聽名字的話是不是會認為兩個人是親兄弟？”胡一一點了點頭，喬之爾有些好笑，小貓咪驚訝地張了張嘴，“但如果見過面的人一定不會這么想了，那個小孩兒長得平平無奇，懦弱膽小，據院長描述，林樂洋當年樂觀開朗，對這個小孩兒照顧有加，當時辦典禮前一周，因為韓家情況特殊，為求萬無一失，韓粱的助理三番五次前往孤兒院確認。”

　　“孤兒院就有了個傳聞，說大老板的助理是來暗中挑人的，拿了幾個適齡兒童的簡歷都覺得不好看，助理不去了之后，有個小孩兒就說自己聽墻角聽到的，本來定了林樂斯，因為林樂斯成績更好，但是林樂洋去找了助理所以換了人。”

　　“那個散播謠言的小孩兒是林樂斯吧？”胡一一看了眼那邊眉飛色舞的林樂洋，這小孩兒你就是讓他編他也想不出來這么神奇的理由，但凡帶點腦子的成年人都不會不經求證就聽信這種謠言，一群小孩兒，再怎么早熟也是小孩兒，一群人心惶惶的小孩兒，信了倒是不奇怪。

　　“聰明。”喬之爾豎起大拇指給小姑娘比了個贊，“我第一次聽的時候覺得匪夷所思，林樂斯比林樂洋還小兩歲，怎么那么小的孩子有那么重的心思。謠言的結果顯而易見，大家都開始排擠林樂洋，只有林樂斯還在他身邊呆著，甚至一直在安慰他。”

　　“典禮前一天晚上，林樂斯一個人跑到孤兒院后頭的公園里，大半夜的也不回來，林樂洋擔心他，又怕宿管查到林樂斯偷跑出去，于是悄悄地溜出去找他，但是林樂洋沒有找到他可愛的小弟弟，林樂斯從背后拿磚頭拍暈了他，綁起來藏在假山里。第二天老師發現少了人出去找，血浸濕了后背，缺血導致缺氧。儀式上出了這樣的事情韓粱不可能當一個甩手掌柜，把人送進醫院，小樂洋在醫院高燒不退一個星期，后來又引發了肺炎，反反復復的，所以變成了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