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鑾從校醫室回到教室之后,便一言不發,兩眼無神。
徐蘭跟他打聽張笑潔的情況,他也只是搖頭不語。后來陳君終于打聽清楚張笑潔的事情,也大概得知了陳鑾沉默不語的原因。
“張笑潔的闌尾差點穿孔了,所以去了校醫室之后,校醫直接給她送去縣醫院手術了。”陳君告訴施云和徐蘭。
“啊?手術了?怎么這么嚴重啊?那她豈不是不能中考了?”施云很著急。
“哎,施云,現在還說什么考試啊,張笑潔現在最重要的是恢復健康。”徐蘭說話一針見血。
“對,徐蘭說得對,張笑潔需要休養,其他的事都先放一邊吧。你們知道陳鑾為什么一直沉默嗎?”陳君神神秘秘。
“陳君,你又來了,總要搞得那么神秘,快說。”施云說。
“因為那天,陳鑾急急忙忙跑去校醫室時,看到一個男生正陪著張笑潔。”
“那個男生是不是叫周鑫?”施云急著說。
“你怎么知道?”陳君很詫異。
“你先接著說,等下我再告訴你吧。”
“這個周鑫兩年前就畢業了,他跟張笑潔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還在上初一。雖然周鑫畢業了而且去了外地,但他和張笑潔還是沒有徹底斷聯。不過我打聽到,他這次回來是跟張笑潔徹底告別的。”
“徹底告別?”施云有些不理解。
“哎呀,笨,就是分手啦!周鑫去了其他城市,在新的學校,認識了新的人,你懂了嗎?”
“有點懂了,你們真的好早熟啊,居然知道這么多。但是,周鑫怎么挑在張笑潔手術的時候,跟她說這種傷心的事情呢?”施云說。
“沒錯,這就是重點了。據說啊,體育考試那天,周鑫本來就在操場邊等著她,結果張笑潔去了校醫室,周鑫也就跟著去了。她看張笑潔只是肚子疼,也沒多想什么,就直接跟她提了徹底分開的事,說完就走了。沒想到這一幕被陳鑾碰到。而且周鑫走了之后,張笑潔一直哭個不停,她的肚子疼加重了,直接被送去縣醫院。陳鑾雖然全程陪著,但是張笑潔一直沒理他。”
“哎,陳鑾太癡情了。可惜,張笑潔一點也不喜歡他。”徐蘭感嘆。
“可不是嘛,陳鑾那么木訥,看到張笑潔那么傷心,也不知道安慰,只會把一切感情憋在心里,張笑潔要是喜歡他才怪。”陳君說。
“還是先不說這些了吧,我們這幾天找個時間一起去醫院看看她,希望她早點康復。”徐蘭說。
“是啊,我也希望她能在中考之前康復。體育考試她已經錯過了,不過好在只有10分,真希望她不要錯過中考。”施云說。
“施云,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滿腦子都是考試和分數。徐蘭都說了,現在恢復健康才重要。”陳君說。
施云不再說話了,她覺得她脫口而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不合時宜。
陳君說得沒錯,她的考試壓力太大了,接連幾次的失敗,已經讓她無法完整地得到重要的20分,她也無法保證自己能順利考上縣一中。
可是爸爸媽媽似乎還對她很有信心,在最近的一次跟鄰居阿姨的聊天中,她還聽到媽媽很輕松地告訴鄰居阿姨,說她考上縣一中沒問題。
但是有沒有問題只有她最清楚,最近發生的一切,她都不敢告訴爸爸媽媽,只得一個人默默抗下所有。
所以最近的她總是會做夢,夢得亂七八糟,夢的最后都是以茍遠飛結束。醒來的時候,又會想起茍遠飛曾經的林林總總。
如果茍遠飛還在四班,如果當初她答應和他一起考同一所高中,如果初二時候她沒那么決絕,此刻的她是否不再那么害怕中考。
施云又開始墮入一種“如果當初沒有”的深淵,即使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想法,卻依然跳不出這個死循環。
她只能苦苦掙扎,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能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讓她好好整理一下情緒,讓她從接連幾次考試失敗的陰影中走出來,讓她能有一個積極的心態面對中考。
可惜,時間并沒有給她一丁點多余的時間,時間依舊頭也不回地拖著筋疲力竭的她往前走。終于,走到了中考的前三天。
倒計時第三天的下午,晚自習前,太陽依舊炙烤著大地,沒有一點日落西山的兆頭。
整個初三年級都被安排到操場上,據說今天,語數外三科的老師代表,要給大家做考前最后一次畫重點。
傍晚的溫度仍然很高,施云還是穿著一件長袖襯衣,跟穿著短袖的大多數人顯得格格不入。她已經耐高溫了,多熱的天,她都不想穿短袖,對于自己的一身肥肉,她的態度就是能藏就藏。
主席臺上有老師發話了。說話的老師,是三班的語文老師,也是年級組的語文教學組長。等下發言的,還有三班的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
不出意外,整個初三年級的語數外教學組長,分別被三班的語數外老師包攬。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教出了全年級第一李萬澤。
所以,對于如何考試,哪些會是考點,大家要怎么答題,他們是最有發言權的了。
語文教學組長說:“最近幾年考得最多的是《木蘭辭》,說不定這次要你們默寫片段。還有,作文呢,近幾年都沒考過議論文,今年考的幾率也不大,大家這兩天還是要多看看敘述類型的范文。”
數學教學組長說:“數學考試最難的是幾何代數的綜合題。幾何里面,圓形考得最多,趁這幾天有空,多練習一兩道大題也無妨。”
英語教學組長說:“英語題目的思維方式是按照外國人的思維來出題的!比如你看到一個雜技演員在高空走鋼絲,你會怎么想?你肯定會說oh,It's dangerous.你要是選這個答案,那你就錯了!答案應該是wonderful!我們不應該擔心別人有多么危險,而是要贊美別人的表演有多么精彩!”
英語教學組長的一番言論讓施云頗為震撼。外國人的心態真有那么好嗎?在生死緊要的關頭,竟然不擔心安危,反而還要夸贊他們導致危險的賣命演出?她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重視生命的幸福國度,不然,她會和那個走鋼絲的人一樣,變成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雖然她不是螞蚱,可片刻震撼過后,她的內心又陷入到對考試的恐懼中。教學組長們輪番說教結束之后,意味著離真正的考試又進了一步。
可是,老師們剛剛說什么來著?好像全部聽進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