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一路追問,打破砂鍋問到底??墒顷惥褪情]口不提茍遠飛,無論施云說什么,她都想法岔開話題。
就這樣邊走邊聊天,不知不覺,她們來到了那個廢棄的磚瓦廠。
施云很驚訝:“我們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陳君:“不是你帶的路嗎?我可是一直跟著你走的!”
施云很激動地說:“不不不,我覺得是冥冥之中有什么東西把我帶到這里的!”
陳君詫異:“大白天的你說什么鬼話!嚇唬人嗎?”
施云:“我們剛剛不是一直在說茍遠飛嗎?然后我們就走到這里了!”
陳君一聽又是茍遠飛,心里莫名有點惱火:“你今天不提他是過不去了還是怎么的?”
施云解釋到:“陳君,你不知道吧,這個地方,茍遠飛以前經常帶我來?!?p> 說著,她便拉著陳君四周走動。
磚瓦廠還跟去年一樣,衰敗,頹廢,雜草叢生。看獵戶座的小土坡還安靜的待在原地,在一片廢墟中顯得很突兀。
施云卻因為小土坡而異常興奮,她拉著陳君激動地指給她看:“快看那里,那個小土坡還在,你知道嗎,那里是看獵戶座的絕佳位置!”
陳君更加詫異了。她以前簡單地以為,是茍遠飛對施云一廂情愿,但是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原來,茍遠飛對施云念念不忘,是因為他們兩個之間還有這么多不為人知的浪漫回憶。而這些事情,施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陳君:“所以,你們兩個在這里看過星空?”
施云:“對啊,初二那時候不是在技校借讀嗎?有段時間,茍遠飛經常帶我來這里,她說這條小路離我家近?!?p> 陳君:“所以,你說的獵戶座也是在這里認識的?”
施云:“沒錯呢!就是剛指給你的小土坡,站在那上面,可以看到整個獵戶座,還有超美的星空……”
陳君慢慢松開了施云的手,她內心的醋意已經掩蓋不住了,她腦補著茍遠飛和施云看星空的畫面,越發地覺得心碎,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去平衡她跟施云之間的友情。
陳君壓低聲音:“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干什么?炫耀?還是示威?”
施云看到怒目圓睜的陳君,嚇了一跳,此刻的陳君像變了一個人人似的,好像施云再多說一句話,就會被她吃掉。
施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君,她大氣不敢喘,結結巴巴地說:“我沒有什么用意,只是簡單地跟你說一下,說一下以前的一些事情,回憶,回憶一下過去而已,我們,不是剛剛好走到這里了嘛!”
施云的聲音漸漸弱了,她沒有什么底氣。陳君看到施云的反應,忽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忙說:“哦,原來你們之間發生過這么多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啊!也沒聽你提起過!”
施云看了看陳君,發現她臉上的神色稍微輕松了,施云這才敢繼續說到:“哦,是啊,我這不是正在告訴你嘛,剛才你表情那么兇,好像要吃掉我一樣,害得我都不敢繼續說了。其實,也沒什么,我和茍遠飛之間······也就這么點兒事兒了,沒其他了?!?p> 陳君輕輕地哼了一下,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不服氣,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此刻是如此地討厭施云,討厭得真想一口吃掉她。她假惺惺,又醋意滿滿地接著施云的話往下說:“喲,這還不夠啊,光這些都夠讓我羨慕的了。你們怕不是跟《還珠格格》里面的爾康和晴兒一樣,在星空下從風花雪月談到人生哲學吧!”
施云聽出陳君有開玩笑的口吻,便也半開玩笑似地跟陳君說:“就算是從風花雪月談到人生哲學又怎樣呢!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和他走得近一些嘛!”
施云說完便得意得哈哈大笑起來,她想到陳君以前極力撮合她和茍遠飛,又想到陳君現在一副提起茍遠飛就一本正經的樣子,這一前一后的鮮明對比,讓她忍不住想要捉弄陳君一下。
然而陳君的嘴臉變得比之前更加恐怖了,她猛然扭頭看向施云,那充滿殺氣的眼神里,竟還殘存著一顆淚珠,她大吼道:“那是以前,現在不是了!”
施云嚇得退后幾步,顫顫巍巍說:“陳君你嚇到我了。你這是怎么了?從我提起茍遠飛開始,你的狀態就不對勁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生我的氣啊,就因為我之前不許你在我面前提起他嗎?那時候不是要中考了嘛,我怕分心啊,而且我當時也說了,等考完試了,我會去找他·····”
陳君瞪大眼睛,怒氣沖沖地說:“所以,你找他了么?”
施云一看陳君那殺氣沉沉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說:“這不,這不昏睡了好幾天嘛,都還,還沒來得及去······”。她還在認為陳君因為她沒有兌現諾言而生氣,所以越說越覺得心虛。
陳君聽了施云的回答,神色又漸漸緩和了。她又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喜歡一個人果真像是豬油蒙心了一樣,不自覺就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操控,就會完全失去理智。
陳君嘆了口氣:“哦,原來你還沒去找他啊······”
陳君這前后幾番變化,讓施云摸不著頭腦,她到底是在生氣還是不在生氣?。∧蔷烤乖摬辉撊フ移堖h飛??!施云都不知要怎么繼續跟陳君交流下去了,她這時而發怒時而緩和,一驚一乍的狀態,讓施云有點焦慮,好怕一說話就會引爆她。
施云只好試探著問:“陳君,咋倆可是這三年里最好的朋友了,你說,我還要不要去找茍遠飛啊,是能還是不能啊?”
陳君的思緒不知飄去了哪里,她呆站著,兩眼里的淚花早已不見,只剩下無盡的空洞。施云那句好朋友終于將她喚醒,她稍作調整之后,忽然抓起了施云的雙手。
陳君:“對啊,施云,你說的對,這三年里,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別人和我認識了多久,也不管其他人有沒有走進過我的心里,到現在,在此刻,都只有你,我心里最喜歡最心疼最記掛的,都只有你這個好朋友啊,三年來,我們一直都是最交心的好朋友,我怎么可以對你失去理智呢!”
施云完全不知道陳君心里那番艱苦卓絕的思想斗爭,她只錯愕地看著陳君,細細品味著那番看似簡單卻又難以理解的話,最后,還是體味不出今天的陳君究竟是哪里不對勁,總之,她徹底變得和曾經的陳君不一樣了。
施云:“陳君,說到底其實你也在為中考的事情煩惱吧?你的壓力應該也不小,雖然你平時總說不在乎成績名次,但作為學生,誰敢真的不在乎呢。就算你是真的不在乎,但是你的爸媽家人也會給你壓力啊?!?p> 施云姑且這么認為,她覺得陳君是因為中考成績以及中考之后的去向而著急焦慮。
陳君收拾了心情,她心中的天平最終還是偏向了自己的好朋友。
陳君:“誰說不是呢?誰不想學習好,誰不想上名校,就算作為一個差生了,我也有想象美好的權利啊。我當然也希望自己學習好,一次就能考上理想的高中,可是你真的不知道啊,即使我真如我想象的那般完美了,我的前途我的路,依然不是我說走就能走的。在我未來的人生路上,有很多路障,它其實根本算不上個路障,我要是按部就班地走,那兒就沒有路障,我要是反抗,那路障就會讓我無路可走?!?p> 施云怒瞪口呆,她認識的陳君真的變了,變得連說話都讓人無法理解了。施云壓根意識不到陳君在說什么,她只覺得陳君是壓力太大了,還沒從中考的痛苦里緩過神來。
而陳君已經想清楚她自己和茍遠飛之間的結局了。同樣是有家庭背景的孩子,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被規劃好了未來??墒瞧堖h飛的未來才是真正的未來,他若按部就班地走好父母規劃的路線,他的將來定是萬里無云。
而她自己呢,即使父母用心良苦,即便她能和茍遠飛走在同一條路上,她也沒有信心一定能和茍遠飛一起走到羅馬。
那天后來的光景,陳君和施云又漫無目的地轉悠了好多地方,后來,他們也不再提茍遠飛了。至于要不要去找茍遠飛,施云也沒從陳君那里得到確定的答案。她便私下決定不去找了,畢竟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擺脫茍遠飛帶給他的困擾。相比起那些令人醉心的回憶,困擾才是令她真正望而卻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