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恩冷眼看著他,問:“何事?”
童青在寒風(fēng)里仍冷汗淋漓,眼前是刻在骨子里的壓迫,他咽了咽唾沫,心一狠,開了口:“千軍令不見了!”
葉恩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他握緊了腰間佩劍,眼神陰鷙,下令道:“你們留下保護(hù)好公主,其余人隨我回京。”
莫修染站在瓦磚之上,看著禁衛(wèi)集結(jié)完畢趕回京城,他轉(zhuǎn)身躍進(jìn)了窗臺,清冷的月光透過枝丫落在他的肩頭,好似踏月而來。
鹿意安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影子,茫然的抬起頭,眼角還掛著淚珠。
“哭什么?”
他眉眼如初一般冷冽,連詢問都像是大發(fā)慈悲。
鹿意安胡亂在臉上擦拭一番,倚墻站了起來,遮不住哭腔。
“你怎么來了?”
男人一襲灰白長袍佇立在窗臺前,雙眼里透著疏離,冷不丁問道:“你想死?”
鹿意安極不自然錯(cuò)開視線,仿佛在對方眼里,自己無處遁形。
她一瘸一拐走向床榻,故意岔開話題,“我救了你,你非但不知感恩,竟在我落魄時(shí)落井下石,真是好心沒好報(bào)。”
莫修染站在原處冷凝著她,并沒有順?biāo)猓蛔忠痪涞溃骸褒埌菜碌碾A梯都是由碎石所鑄,怎會腳滑?如果并非你故意為之,那還真是蹊蹺。”
被人戳破心思,鹿意安頗為惱怒,憤憤反問:“我故意為之又怎樣?難道我連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
她胸膛起伏不平,眼睛紅得能滴出血來,反觀莫修染依舊淡定自若,并沒有因?yàn)樗脑挾兴兓?p> “我可以幫你離開上京……”
話音未落,鹿意安急不可耐打斷他,自嘲道:“我是妖妃之女,是南洲罪人,我無論逃到哪里他們也勢必掘地三尺把我抓回來,逃出去簡直是天荒夜譚。”
“你只需告訴我想與不想。”莫修染語氣里沒有半點(diǎn)玩笑之意,全然認(rèn)真,“幫你逃離上京以換你救命之恩,此后我們兩清。”
她坐在床榻垂著眼,雙手攥著被子致使骨節(jié)都在泛白,對自由的渴望令她熱血沸騰,可最后敗給了理智。
鹿意安望著他,逐漸恢復(fù)平靜,長長的眼睫擋住眸光,透著難以言喻的脆弱。
“我不知你是何人,但如果真想報(bào)答救命之恩,就離開這里,安穩(wěn)地活著。”
這樣的回答讓莫修染有些詫異,他不禁追問:“南洲其他的公主們都在舒服地享受著世人供奉,而對你卻百般刁難,你真的甘心嗎?”
在他飽含審視的目光下,鹿意安搖了搖頭,答道:“龍安寺的七年磨滅了我對一切的期望,我又何來甘不甘心。”
“不后悔?”
看著她依舊搖著頭,莫修染如來時(shí)一樣悄然消失在了夜里。
旭日升起,為鹿意安醫(yī)治的女醫(yī)官跪在殿中,一字不落地背下了葉恩先前準(zhǔn)備好的說詞,語氣緩慢卻又精湛,加上林詔舌戰(zhàn)群儒,大臣說到底要讓他幾分,便紛紛閉了嘴,鹿清榮替鹿意安前往龍安寺祈福的消息就這樣傳遍了京城。
林詔下朝之后被急急叫住,他轉(zhuǎn)身等著鹿清榮走來。
“此事多虧林丞相幫忙,我會命人將謝禮送去丞相府。”
她滿眼帶笑,端莊知禮,讓林詔不禁想起舊事,可過往難追,他嘆了口氣,說道:“公主與臣之間應(yīng)保持疏遠(yuǎn),莫讓旁人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