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與籃球有關(guān)的三人
自從出生以來,喬正義就非常清楚的了解到了一件事——她從來不是誰的第一選擇。在家里,有一個比她優(yōu)秀一萬倍的喬玲瓏;在學(xué)校里,她是差生,是老師提起來就皺眉頭的存在;在任何地方,她的存在感都不足以讓她成為被人無法舍棄的存在。
既然連第一選擇都不是,更別說主角了。
“你愿意做的我女主角嗎?”
如果這句話不是何解說出來的,喬正義一定會當(dāng)做開玩笑,隨便用“哎喲看在你這么浪漫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一下吧”“誒~我要做男主角,你給我做女主角”“哦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考慮一下等到這個月32號我就告訴你吧”這樣的話就忽悠過去了。
但偏偏是何解。
他那么真摯的看著喬正義,臉上的神情自然,看不出去一絲兒戲。
所以喬正義只能愣住,大腦空白到她不清楚自己是誰身在何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喬正義覺得仿佛是一個世紀流過了——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你認真的嗎?”
“當(dāng)然。”對面的人這樣回到。
“那這算是……”喬正義緊張又忐忑的看向何解,“表白嗎?”
何解看著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你覺得呢?”
喬正義遲疑:“……”怎么又把這個問題給甩回給她了???
“想一想,再回答我。”何解撐著手看向這個把“我該怎么辦”寫在臉上的人。
想一想,喬正義眨了眨眼睛,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周圍的路燈卻突然都滅了。
“嗯?”喬正義驚訝的四處看著,“停電了?不會吧?”
整個濱河路的確如同停電一般陷入一片黑暗當(dāng)中,淡藍的夜色在人們頭頂流淌,還隱約能看到兩三點白色的星光。但不過兩三秒,光亮又重新回到了這里,人們紛紛發(fā)出驚呼——燈籠亮起來了!
一排又一排的燈籠就掛在小攤兩邊,依次燃起了淡黃的光芒,這樣慵懶愜意的光芒沒有讓這條路變得昏暗頹靡,反而是更有人間煙火氣了。人們紛紛拿出手機拍照,又談笑著繼續(xù)穿梭在食品面前了。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打斷,喬正義和何解之間的氣氛沒有之前那么焦灼了。
話題不自覺的偏移了。
“我家后面有一個球場,靠著以前的老員工宿舍。”喬正義咬了口串,一邊嚼一邊說,動作十分豪邁,十分喬正義。何解盯著她看,兩方面的意味——他想看喬正義,同時,他也像看自己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是什么樣子。
“那個球場其實挺破的,籃網(wǎng)都沒了。”喬正義回憶道,“但是我就喜歡去哪兒。那個地方很隱蔽,平時也只有一些退休老人在臺階下曬太陽……反正我媽是找不到那個地方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點吧?何解輕笑了一下。雖然王語琴管的嚴,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喬正義也就見機行事找到了一個秘密基地。
在員工宿舍的單元門背后,有一個灰撲撲的籃球。那是喬正義最喜歡的玩具。雖然這個玩具有些漏氣了,而且還不是她自己的,但是這都不妨礙喬正義玩的非常開心。一個人一個球,他可以玩一下午——在王語琴找到她之前把球放回原位,飛速離去。
“我那時不會打籃球,但是我有學(xué)習(xí)的渴望!”喬正義側(cè)躺在草地上說道,“每次投籃都不進,我就會中二病發(fā)作的說:‘哦!是結(jié)界又發(fā)作了!’然后去把球撿回來……”
何解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記得這里。”
喬正義呆滯:“誒?”
“也許,我在那里見過你。”何解說道。
喬正義震驚的表情的持續(xù)了好幾秒,隨后迅速破為笑意,咧開的嘴角快到耳根了。“我們在那么久之前就見過了!緣分,這才是真正的緣分!”
何解看著她笑,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在何解初中的某個暑假,他經(jīng)常去老城區(qū)的一家書店。書店的后面種著幾棵梧桐樹,還有一片居民區(qū)前的破舊的球場。書店里會放輕音樂,但何解不喜歡那些歌,他更喜歡聽自然的聲音。
穿白色襯衫的小少年會拿著書,到門口的臺階上來,用口袋里的一整包衛(wèi)生紙擦干凈臺階,確定自己坐在后門監(jiān)控能拍到的位置,再開始下午的時光。
在那段簡單而輕松的日子,何解偶爾也會遇見一個穿著大號T恤的短發(fā)少女——事實是,在聽完喬正義的話后,何解剛剛才意識到那個人是女孩,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認為那人是個邋遢的小男孩。
那個少女就像她身上彩色的T恤一般活躍,在那么巴掌大小的地方跑來跑去,卻絲毫不厭煩,自得其樂玩得很開。何解遠遠的坐在樹下看她,他也有些回想不起來那時的心情了。
或許有點羨慕,有點欣賞。
現(xiàn)在,“何解”捧著臉看他,何解分明從這張熟悉的臉上讀到了陌生的笑意。
不過還有許多事情,何解是不會告訴喬正義的。
比如,他和夏燃最初的事情。
這怎么又和夏燃有關(guān)系呢?
何解看那個少女打球的時候,心中經(jīng)常浮現(xiàn)出一種看搞笑視頻的波動。
原因無他,喬正義當(dāng)時的球技實在是爛到家了,還偏偏要跟著某個當(dāng)紅動漫里面的角色學(xué)習(xí),模仿人家的招牌動作,甚至在投籃的時候大聲的叫出來,如果她現(xiàn)在能回憶起來,一定會裝著不認識這些羞恥的黑歷史。
看著屢敗屢戰(zhàn),屢戰(zhàn)屢敗的喬正義,何解冷著臉搖頭。
明知道是自己做不到的事,但仍然要去做,愚蠢。
面對一個陌生人,何解是不會口出狂言去評判的。但在另一種情況下,就不一定了。
比如在一中開學(xué)的時候。安分走路的何解被突然起來的一群學(xué)生撞得東倒西歪,他還來不及拂去身上的雞皮疙瘩和惡寒,那群人就爆發(fā)出了一陣陣的歡呼。
何解皺著眉頭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T恤帶著吊墜的寸頭男生正在場上投三分球。
他注視著球的軌跡,這顆球進不了。
果然,球在籃板上反彈了一下,擦著籃筐掉了下來。
“哦哦哦——”場邊又響起一陣歡呼。
何解看著這個明明耍帥失敗還被眾人簇擁著的人,莫名就想起另一個在梧桐樹間穿梭的家伙,不由得冷笑一聲,站在邊上說道:“愚蠢的行為。”
中間那人正好扭頭,把他的口型看個清清楚楚,頓時把眼睛張大:“你!”
待他從人群中脫身,要去找那個剛剛說自己愚蠢的人理論一番的時候,穿著白色襯衫背著藍色書包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夏燃!”余鑫從后面追過來,拍了一把他的背,“怎么了?”
夏燃皺著眉掃了一圈周圍的人,哼了一聲:“沒事,走,咱繼續(xù)!”
總之,何解和夏燃的這段緣分,他是不打算分享給喬正義的。兩人一邊聊一邊吃,很快就解決了一袋小吃,喬正義起身去扔垃圾,卻在剛剛站起來那一刻——
“煙花——”
是煙花呀。
層層疊疊的色彩在空中綻放了,一朵又一朵的火花比星星還要亮,他們向外綻放的弧度,像是要沖著人們奔來。
這一刻,能讓人想到很多幸福的事情,但何解卻只想扭頭,看一看喬正義的臉。
而他猝不及防和喬正義同樣望過來的眼神接觸了。
絢爛的煙花下,一眼萬年。
注視著喬正義被煙花照亮的笑顏,何解耳邊傳來一道清晰的聲音。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