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使者一走,應凌墨即刻變了臉色。冷臉處決了幾位背叛他的心腹。
鮮血四濺,死狀慘烈。
應凌墨將濺到q上的血漿緩緩擦拭干凈,目光巡視四周,不緊不慢道:“在場的各位兄弟看都到了,你們的新幫主篡位奪權,險些害我性命不保。如今,諸位叛徒已被清除干凈。這黑龍幫當由我坐鎮,不知各位在場的兄弟可有異議?”
在見識到應凌墨處決人的狠絕態度后,哪敢還有人再出面反對。在場眾人皆鴉雀無聲。
“既然各位沒有異議,那么從今日開始,黑龍幫就此解散,諸位兄弟可投誠到我麾下軍隊。當然,若有不愿的,我應某人也不勉強,收拾好包袱,我自會放你們離開。”
“此話可當真?”一片鴉寂中,傳來一小聲詢問聲。
應凌墨目光微凜,隨即找到聲音來源,他緩步走近。
輕聲回道:“當然。”
那人得了肯定答復,心下一橫。決心索性豁回去一回!
“應……應大少,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女,請應大少高抬貴手,放我回去吧!”那人跪在地上,祈求道。
眾人皆屏息凝氣,忐忑地等著應凌墨的反應。
姜舊影站在與他咫尺之地,猜測著應凌墨的反應。以自己對他的了解,應凌墨不像是會……
“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吧。”應凌墨背手走到堂前,安穩落座。
“當真?”那人不敢相信他竟然這么輕易的就答應了。
“怎么?我應某人的話你不信?”應凌墨端起茶杯,潭目微涼。
“信!信!多謝應大少!多謝應大少!”那人又磕了幾個頭,眾人的目光皆落到他身上。
起身的瞬間,他瞧見應大少視線冷冷地從他身上掃過。腿下發軟,差點又跪下。
他勉強支起身,手腳止不住地微微抖著。眾人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接著轉身,就在走出堂前的一步之遙。
一聲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中的槍聲響起,拉回了眾人思緒,也拉回了眾人的理智。
那人距離出口一步之遠的地方,永遠地倒在了血泊中。
姜舊影看見應凌墨輕輕掃了眼身后開槍的隨從,臉上卻是明顯地滿意表情。
應凌墨抬起眼皮,質問那開槍的士兵,涼涼開口道:“誰讓你開的q?難道沒聽到我的話,讓人離開么?”
那隨從隨即配合地低下頭,“大少恕罪,是這q走火了,是屬下的失誤,還請大少責罰。”
“既如此,那你可要好好保管住這q,莫要再走火。”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讓眾人瞬間看清了局勢。
“是,大少。”
說完,應凌墨輕輕掃過一圈,眾人皆嚇得戰戰兢兢。
“還有誰想離開的嗎?”
“若再無人應,我就只當諸位兄弟看得起我應某人,皆投到我麾下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聲。
“為應大少效力,我等視死如歸!”
接著,眾人被點醒般,皆附和道,“我等視死如歸!!”
應凌墨輕輕勾起嘴角,滿意地點點頭。姜舊影見此刻場面嘈雜人亂,應凌墨又沒注意到自己,便想趁著此刻溜走。
誰知她不過剛往后小心邁了幾步。
透過人群,應凌墨那壓迫性地命令便傳了出來。
“把姜姑娘帶下去,好生看著。”
“應凌墨,你果然出爾反爾!”姜舊影秀目微蹙。
穿過眾人,男子壓迫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眼底的憤恨不再隱藏。
“姜舊影,別忘了,你也背叛了我。此次多虧你,我才能東山再起。所以剛剛從那人手中救下你,這人情我也算是還了。”
“只是你欠我該怎么還呢?”應凌墨捏起她的下巴,自嘲道:“當初就不該留下你!”
“現在放我走,我就當你沒說過這些話。”姜舊影抬眸,冷冷看著他。
“你還有什么底氣和我談判?”
“我說過,如果你出爾反爾,我自有辦法對付你。”
“記得,我只是好奇你有什么辦法。”應凌墨緩步走到她身邊,趁其不備,從她背后抽出了把小巧的手q。
他慢條斯理地欣賞著這把成色不錯的勃朗寧,問道:“是指這把暗器么?”
那是應繚塵幾年前送她的那把手q,她一直很小心地把它藏在身上,他怎么會發現的?!
“還給我!”
應凌墨手輕輕一抬,那把短巧的手q落到地上。他腳隨即踩了上去。
手q外殼碎裂,再被人大力一踩,瞬間肢解。
“不要!”
“我給你的那么多,你何必在乎這樣一把小小的手q?我盡心盡力地培養你,教你功夫,教你識字,難道為的是讓你背叛我?!”應凌墨潭目猩紅。
姜舊影別過頭去。
“我說過是我對不住你,可是如果當初不是你隱瞞消息,欺騙我,我怎么會心甘情愿地留在這里?”
“好啊,好啊,所以說到底,都是我一廂情愿,自作自受罷了!罷,反正我現在對你已經徹底失望,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該如何懲罰你,以消我心頭之恨!”
“來人,把她帶下去!”
“你敢?”
從黑龍堂外,魚龍貫出一幫革命軍標識的隊伍。將黑龍堂里里外外包圍地水泄不通。
應疏年從身后走出,經過姜舊影時,兩人對視了一眼。應疏年悄悄點了點頭,姜舊影這才放下心來,知道沒出什么差錯。
“把她放開。”應疏年喝道。
應凌墨抬眉的瞬間,也一霎詫然,“三弟,如今你越發出息了,敢當著眾人的面,下我的臉?”
“大哥,在家我尊稱您一聲大哥,但在外,我是一名革命軍,而您則是我們要革命的軍閥,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不想和大哥您動手,只希望大哥能高抬貴手,放姜姑娘走。”
“我若不應呢?”應凌墨往前走了走,瞧見堂門口堵著的皆是裝備精良的革命軍隊伍。
“大哥,那我只能服從上級的命令,與您殊死一搏了。當然,這也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種結果。”應疏年目光篤定。
“你敢在我的地盤動手?三弟,難道你想在我的地盤殺了大哥不成?”應凌墨怒目喝道。
“大哥,我當然不會要你的性命,只是刀槍無眼。要一會兒真的打起來,大哥您只會得不償失。”
應凌墨按下心中的怒火,可眼下硬碰硬對他并無益處。
應疏年見他神色有些動搖,趁熱打鐵道:“大哥,只要您放行姜姑娘,并承諾不向南下進攻。我便即刻收兵。”
“只是空口無憑,還望您能配合,委屈在這黑龍堂一段時間了。”
“什么意思,你膽敢軟禁我?!”應凌墨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手上的q直對著應疏年,一時間,子彈蹭蹭上膛。雙方隊伍皆舉起手上武器,氣氛降至冰點,對戰一觸即發。
應凌墨怒發沖冠,沒想到他這個一向草包的二弟,竟有一天會成為自己最大的絆腳石。
應疏年看著距自己近在咫尺的槍,眉眼恬淡:“大哥,三思而行。”
男子握著手q的手僵了僵,忽地,他抬起臂膀,指令手下人馬放下q支。
“讓她走。”
“多謝大哥。”
姜舊影被應疏年手下士兵護送著,離開黑龍堂。經過應疏年時,聽見他低聲道:“保重。”
姜舊影點點頭,神色復雜地看了眼被士兵們包圍著的應凌墨。終是心一橫,邁開腳步離開。
見人已安全離開后,應疏年眼神示意手下,兩士兵上前,走近應凌墨道:“應大少,請吧。”
應凌墨回眸暼見姜舊影決絕離開的背影,眼底的憤怒更盛。你逃過這一次,還有下次,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放過你!
“大哥。”應疏年啟聲,手下士兵將人圍了一圈。論實力,此刻,他和應疏年確有懸殊,何況他大半兵馬都折在了京城,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來養精蓄銳。
“大少!!”
應凌墨手下隊伍剛想反抗,卻被呵斥住。
“都反了嗎?!”
騷動的隊伍這才靜下來,憤憤地盯著革命軍隊伍。要真打起來,還真不一定誰輸誰贏呢!
應疏年安置好看管應凌墨的人手后,又將黑龍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四處都派了人嚴加看守,戒備森嚴。
臨走前,還給手下士兵下了死命令。
“絕不可讓人逃出來。”
———
日光清冷。
轉眼一周過去,護送的隨從將她送至碼頭便告別離去了。水路走了三天,姜舊影下船后,一路南下,又步行了兩日。
還好身上有應疏年為她備的盤纏,要不然,不知這一路又要怎樣顛簸。
一路南行走著,遇見不少逃難的人。
姜舊影上前打聽,才知道前方一直在打仗,而且一周前來了支不小的隊伍,不斷地有部隊加入戰場,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和哪一方打,反正這場仗打的已有兩月有余,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姑娘,我們這些人好不容易才從那些死人窩里爬出來,多少人把命都丟在那了。你怎么還上趕著往那去呢?!”
“我家人在那里,我要去找他。”
“嗐!姑娘,我看你年紀輕輕地,就別上趕著去送死了。說實話,你是不知道,那上戰場的人,有多少能活著回來的?”
“子彈不長眼睛的,你別到時候白白丟了性命。”
“謝謝你,大伯,只是我和他講好了要一起的,無論在哪。”
老人嘆口氣,搖了搖頭,灰頭土臉地。
滄桑著聲音道:“那姑娘多保重。”
越往前走,道路越泥濘,人也越稀少。四周一片蕭瑟景象,蕭條樹林里還燃著炮彈的煙火氣,幾道星火燒灼著,房屋都被炸得粉碎,皆是斷壁殘垣。
姜舊影走的沒了氣力,尋一處僻靜之地坐了下來。掏出身上的水壺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已經一天沒進食了,可她絲毫感覺不到餓意。越靠近戰場,她就越怕,越慌張。
蜷縮在半壁里,遠遠地還能聽見炮火聲。整日舟車勞頓,她坐著都能睡著。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炮火聲似乎停了。耳邊只剩下清寂的風穿過樹梢的聲音。
她本來打算睡一會兒,后半夜繼續趕路。可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醒來時,清晨中還蒙著薄霧,約是六七點的模樣。
后背一片濕冷,雙腿被凍得有些發麻。
她緩緩直起身子,站起身活動了會兒,血液流動著,身體稍稍回暖起來。
就快要到了吧,姜舊影悶頭走著。日頭漸升起,照在身上,久違的暖意油然而生。
陽光直繞在山頭,荒草迎風輕輕晃動著。清透地光線舒爽地灑在林間。
姜舊影默默走著,腳底開始發熱,手心生出絲汗岑來。她瞇起眼看向前方,遠遠地好似一人影跑來。
身后隱隱地多了些聲音。
姜舊影扭頭看去,見是昨日逃出去的那些難民,此刻竟都背著包袱快步往回趕著。
“真的結束了嗎?”
“打完了??”
“那我們快些回家,我的私房錢還藏在里屋,沒來得及拿呢?!”
“誰知道,昨天半夜不是就有人傳了嗎,而且現在都沒打仗的聲音,肯定打完了。”
“這可說不定…………。”
姜舊影立在原地,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這時,剛剛那遠遠跑來的人影走近了。
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軍裝,是一當兵的年輕人。
他雀躍地邊跑邊喊。
“勝利了,勝利了,打完了。”
“我們勝利了!!”
姜舊影一驚,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就在那士兵就要從她身邊跑過時。
姜舊影一把扯住那人的衣袖,焦急道:“你說誰打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