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地，梨樹鄉，項生來到一間磚瓦房，這間房子就是他的家，永暗以來，人口大量減少，有太多的空房子，只要門口沒有標識的，隨便打開一間自己住進去，也就是自己的家了。

　　想來，那些永暗前，拼死拼活沒有自己一套房子的人，活到現在，會很有感觸吧。

　　屋子里很暗，項生小心避過幾處陷阱，然后來到房子的一角，角落里成錐形堆著大量的木頭，下面墊著廢紙，他拿出打火機點燃廢紙，瞬間燃燒起的火焰照亮了房間，很快，漆黑的煙，從火堆上的方鋼里涌出屋外。

　　項生拿出一個鐵鍋，放在火堆上，鐵鍋里的冰很快融化，然后沸騰起來。

　　依次放入切成絲的酸菜、削成碎塊的玉米，不只是玉米粒，同樣有中間的棒子，那也是重要的食物，放入幾塊肉丁，還有一些清洗干凈的老鼠內臟，隨著食物一點點被煮熟，香味很快飄了出來。

　　這完全可以稱為永暗中最頂級的美食了。

　　正在項生準備進食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項生拿起消防斧，小心來到門邊，然后打開一條門縫。

　　“您好”。

　　嬌嬌柔柔的聲音響起，一個16、7歲的小姑娘，身子扭捏，雙手揉搓，站在門口。

　　這個小姑娘明顯清洗過自己，顯得很干凈，身上也有肉，眼神明亮，不像大部分幸存者，活的埋埋汰汰，皮包骨，眼神晦澀而絕望。

　　她就好像雜草堆里的蘭花，又像荷塘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實在難以想象，這個聚集地里還有這樣的姑娘。

　　看到這么干凈的姑娘，正常人很難不放松警惕。

　　“我看到你拿著糧食，我，我已經3天沒有東西吃了”。

　　說道這里，小姑娘嗅了嗅鼻子，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偷偷向傳出香味的方向看去。

　　“那個，我可以付出一些東西，不會白吃你的，我吃的很少，而且我還是第一次”。

　　女孩低著頭，害羞的如同一只鵪鶉，她伸手將門縫推開，然后將身子正對著項生，突然抬起頭，臉上露出驚悚的笑容，就如同有一只手，從兩邊拉扯她的嘴角，將嘴角高高拉起。

　　“騙你噠，哈哈哈”。

　　在女孩狂笑聲中，一只綁著三棱軍刺的長矛，從女孩的腋下刺出，三棱軍刺的刃鋒，染著剛剛流出的鮮血，如毒蛇一樣扎向項生。

　　與此同時，在女孩的狂笑聲中，她的眼神卻透漏出無限的驚恐，急速變化的情緒，讓她的表情越發的扭曲猙獰，一道斧光從女孩的眼睛中倒映出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女孩的頭斬斷，緊接著一腳，將女孩的尸體踢開，漫天血雨中，項生往前越出一步，女孩身后，一個五短身材的男子正驚恐的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項生，他的大腦實在無法理解，項生為什么現在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他刺矛之前，項生就已經出斧砍向女孩的頭顱，但是那怎么可能，他確信對方絕對不可能發現自己躲在女孩身后，面對主動獻身的女孩，又有哪個男人會突兀的直接殺了對方，恐怕只有精神病才會做這樣的事，但精神病決挺不過持續了10年的永暗。

　　輕松殺死了刺殺自己的男人，項生皺起了眉頭，面前的男人他認識，畢竟拿著三棱軍刺做長矛的矮小男人，在這個小聚集地里，特征不要太鮮明。

　　“土行孫”，項生喃喃道，他想了下，拿起滾落在血泊里的軍刺長矛背在身后，回到屋子里，將今天換的所有酸菜和玉米都切碎，然后混合儲備的所有肉、內臟，一起倒進鍋里煮沸，雙手拿起鍋，直接走出房門，向不遠處的另一間屋子走去。

　　大雪紛飛，潔白的雪花落向滾燙的湯，不等進入水里，就被蒸騰的蒸汽融化，消失在半空中，一如永暗中消散的生命，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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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石牛縣，黑豹聚集點。

　　8個漢子圍著劉陽一伙，一個身穿黑衣，頭戴豹頭圖案面罩，腰挎雙刀的瘦長男人站在上首。

　　“掠奪者”！

　　黑豹的聲音低沉沙啞，雖然無法看到面罩下面的表情，劉陽也完全能夠想象，對方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是的，這個消息，我是花錢從‘流言’那買的”。

　　聽到是從‘流言’買到的情報，黑豹心底已經相信了消息的真實性，當然，身為從永暗活下來的人，不可能因為劉陽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之后必然也要去聚集點確認消息的真偽。

　　“有掠奪者來，你不帶著手下逃，來我這干什么，就為了好心告訴我這個消息”？

　　黑豹伸手摸了摸腰旁掛著的刀，想要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冷靜，我們是抱著善意來的”。

　　對方的刀身隱隱有些泛紅，劉陽完全無法想象對方用這兩把刀殺過多少人，才能把血印到刀里。

　　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劉陽盡量使自己的語言充滿誠意。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情況，但是我不相信，你們糧食能夠多到足夠你們逃跑，不用餓死一個人，我們那的情況一樣，如果我帶著手下逃跑，必然會餓死人，我的手下把性命托付給我，我必須對他們的生命負責”。

　　劉陽的話，讓黑豹停下了摸刀的手，當然歐陽菡和老王的存在，也是他相信劉陽沒有惡意的一個因素，沒有人戰斗的時候會特意帶上老人和女人，那只能是累贅。

　　“這樣看，你還是個好首領”。

　　他嘲諷著說道。

　　“好首領說不上，不過是大家一起抱團求生，而我托大家信任，帶著大家一起活下去罷了”。

　　劉陽很有感觸的說道。

　　他的話，讓黑豹沉默了，在這個永暗中，又有誰不是掙扎著活下去呢，這3個字說來簡單，卻太過沉重。

　　“好吧，我現在對你的來意有點興趣了”。

　　他的手再次摸著刀，只是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壓迫感。

　　“說吧，你們來找我干什么”。

　　只要能夠溝通，事情就成了一大半，劉陽能夠明顯聽到身后傳來松口氣的喘息聲，聽起來有些像老王的，當然也可能是黃強的，還有可能，是他自己的。

　　畢竟被8個壯漢圍著看，可不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我知道掠奪者的事后，也開會討論了下，無外乎逃跑或者躲進聚集地里兩種選擇，但是你也知道，如果躲進聚集地，以聚集地管理者的品性，咱們只能淪落為炮灰的下場，白白為那些人送命”。

　　說到這里，劉陽抬頭看了黑豹一眼，雖然幅度很小，但是黑豹確實下意識的點著頭，這進一步增加了劉陽的信心。

　　“于是我想，把附近的小聚集點都召集起來，結成同盟，咱們合成一股繩，進入聚集地，不為避戰，只為相互扶持，互為同袍”。

　　“同盟”？

　　身為現代人，聽到同盟這種有些古代的名詞，感覺怪怪的，但是理解起來毫無障礙。

　　“我倒是知道，三國的時候，有個討伐董卓的同盟，卻不知道咱們誰是盟主袁紹，誰又是奸雄曹操”。

　　“自然你是袁紹，我愿為曹操”。

　　劉陽笑著答道。

　　黑豹明顯對劉陽的回答很滿意，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聲音沙啞而豪爽，很像以前電視劇里的古代將軍，如果不是他本來的笑聲就是如此，末日前一定有學習過聲樂。

　　“好，那我就當這個盟主袁紹，不過也希望你，不要像歷史上的曹操，不聽軍令，去追董卓”。

　　黑豹說著再次將手放在刀柄上。

　　“我劉陽可沒有曹操的能耐，惜命的很”。

　　“哈哈哈哈，好，我喜歡你這個惜命的曹操，大雄，準備飯食，招待貴客，大家放開了吃”！

　　站在黑豹右手邊，一個禿頭漢子，咧嘴笑道。

　　“小的們，開宴會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