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吹動了榕樹葉,沙沙作響,抬頭看,目之所及皆是粼粼波光。
外面是這樣一番景色,只是不知道,里面又是如何一番景象了。
周圍的的閣樓里有微弱的燈光,卻遠不至于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所有一切都是靜謐極了,偶爾有小蟲的鳴叫會傳來,卻不會讓人覺得聒噪。
此起彼伏,時斷時續,倒是聽得有些意猶未盡。
我在外面坐的時間也有些長了,不覺雙腳有些麻木的感覺,氣溫也像是降了不少。
我正準備起身,與此同時卻發現一輛黑色的車子正朝我這邊駛來。
車子燈光十分晃眼,我硬生生停下了接下來的動作。
右手里是手機,我只得抬起左手遮擋住眼睛,我瞇著眼睛,卻看不清來者是何人。
幾秒鐘之后,燈光驟然熄滅……
有人下了車,因為我聽見了關車門的聲音。
然后是唏噓的腳步聲,我能感覺到他正向我走來,人影幢幢,我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只覺得個子應該是和顧南城差不多的樣子。
當意識到他確確實實是向我走來時,出于本能反應,我立即站了起來……
然后猝不及防的,我身體重心不穩跌了下去;我兩只手都杵在了地上。手掌里傳來的觸感告訴我那應該是草地或者還應該夾雜著泥漬。我的手機就跌落在離手掌差不多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此時屏幕已經被喚醒,正發出微弱的光芒。
其實最主要的是因為天太黑我不敢邁開步子來支撐我重心不穩的身體,以至于在這種情況下跌倒的。
“需要我幫忙嗎?”
極具溫柔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絲的不確定,聲音好聽得要命。
然后一張俊英徒然在我眼前放大,如果說顧南城的長相屬于那種高冷禁欲的類型,那么現在這張臉就是與之截然不同的陽光與溫柔。地燈溫柔的光此刻正盡數打在他的臉頰上,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溫柔……
“起不來?”
聲音再度傳來,意識到此時的情況,我急忙別開正死死盯著他的眼睛。
“我自己能起來……”
我說這話的真正含義主要是因為不認識對方,所以這些事情到底是不怎么方便。
只不過我感覺此人有些眼熟,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在哪看見過。
我的一雙手和裙角上都沾滿了泥漬,我無處安放的手半舉著,略微尷尬。
“是我嚇到你了吧?!?p> 他看著我,自動忽略了我的尷尬與無措。又或者說,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讓別人在這種時候覺得尷尬或不自如。
“也不算是……”
我也就實話實話,要是知道他一如現在我所見到的樣子,也不至于我剛才會慌忙無措,最后落得個滿手污漬。
“別害怕,我只是來這里接一個人而已……”
他還在極力解釋著什么,就像是在傾力打消他自認為的他帶給我的害怕。
“我現在沒有在害怕?!?p> 我再次重申造成這一切的原因不僅僅只是因為他。更準確的說,我個人因素和不可控因素也是占了一半的。
他彎腰撿起我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然后遞給我。
然后我就悲催的發現我沒有辦法去接我的手機,無論是以何種方式……
“……你,你能不能把它放到我衣服袋子里……”
我微微側了側身,示意他把手機放在我衣兜里。
我突然想起來顧南城剛剛說的話,他說莫淺瑤的哥哥會來接莫淺瑤回家,是不是這個人就是……
只是他身上的溫柔,那種與生俱來發自內心的平易近人與溫柔,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會出生在莫家。
倒不是我個人的偏見,只是關于早年莫家莫浩天的卑劣與野心我也是略有耳聞的。我只是不相信,那樣的環境可以造就出來這樣極具溫柔又謙遜的人。就像我所生活的環境里,也造就不出來我自己想成為的那種樣子。
暫且不說外部因素,就說現在我所看見的這個人,骨子里透出來的溫柔絕對不是假的。
眾人皆知,莫家當年得的是一對龍鳳胎,為此,莫浩天還特意連續舉辦了一連幾天的宴席。
云城里也傳得沸沸揚揚,說是莫浩天之前請高人前來算過一卦,說是莫家會喜得龍鳳胎,生意也會蒸蒸日上,總之就是發展空間廣闊,前途無量。也就是說,莫淺瑤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
那問題來了,莫淺瑤好像與此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方面都是天差地別的。從遺傳學角度來講這多少有點不符合邏輯。
那這是不是間接排除了他是莫湛庭的可能性能。畢竟有關莫淺瑤的矯揉造作和蠻橫無理我也是有幸見到過的。
我實在無法將她和眼前的人聯系起來,就算是哥哥與妹妹的關系,至少我現在也是不允許的。
我不想這樣溫柔的人會是莫淺瑤的哥哥,也不想他會和莫家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我并不急于否認,這確確實實是我的私心。因為他太過于獨特了。溫柔、干凈、陽光、謙遜,那從我第一眼見到他時我就看見的東西。
我但愿他不是。
“你是不是來找莫淺瑤的……”
我還是在猶豫不決之后開了口,卻有些害怕聽到結果。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剛好把手機放進我的衣袋里。
他愣了一下,隨即道:“她是我妹妹。”
咯噔一下,我心里的某個位置,現在正有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感覺彌漫開來……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有如此感覺,總之,我確定這是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就算是曾經見過,那也肯定是在雙方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進行的。頂多就是在曾經的某個宴會上可能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你認識她?”
我后知后覺,方才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莫淺瑤。
“不太熟……”
我并不想在這件事情花過多解釋,也不希望他再問我其他有關于莫淺瑤的事。
“我可以先帶小姐去洗一下雙手。”
“我姓沈?!?p> “沈小姐……”
“這家店是我一個朋友的私人產業,閑暇時可以用來接客,也有時候是……”
“為什么跟我說那么多?”我打斷他。
“我的意思是,沈小姐沒有事情的時候可以隨時過來,這邊雖偏僻了些,卻是看日出的最佳地點……”
“沈小姐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末了,他又開口道。
語氣中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我忽然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怎么能說那么多話;卻一點也不足以讓我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