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帶著魏無羨離開了蓮花塢,溫寧就默默跟在藍忘機身后,三人坐船離開了蓮花塢。
溫寧默默搖著船槳,魏無羨靜靜的躺在藍忘機懷里,大抵是覺得魏無羨還是很虛弱從乾坤袖里拿出一個瓶子,從里面取出兩粒丹藥給魏無羨服下,又拿出手帕擦了擦魏無羨嘴角的血。
溫寧輕輕放下船槳,看上去很緊張,壓著聲音道:“含,含光君。”
藍忘機道:“何事?”
剛才對著江澄強硬的氣勢現在已全然無蹤,看上去很像內心做了很大的掙扎半晌道:“含光君,請你暫時先不要告訴魏公子,我把他刨丹的事說了出去,魏公子嚴厲告誡過我,雖然這件事不能一直瞞著江宗主……”
“你放心。”藍忘機知道魏無羨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必是有自己的理由,他不說,自己也不必勉強。
溫寧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氣,又真摯的道:“含光君,謝謝你。謝謝你當初在金陵臺上為我們說話,后來我,我又失控了,真的很抱歉……也謝謝你這么多年來一直照顧阿苑,我還以為我們家的人都死光了,一個都不留了,沒想到阿苑還能活著,他和我表哥二十歲的時候真像。”溫寧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他在樹洞里躲了太久,發了高燒,生病了。”藍忘機在不夜天一戰之后去過亂葬崗,那里還有蘇涉在帶著人圍剿,待蘇涉走后才敢將阿苑帶走。
溫寧點頭道:“嗯嗯,我知道他一定是生病了,小時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以前他都是說魏公子的事情,現在都是說含光君你的事,反正從來沒有說過我的。”說到這句話是溫寧眼中暗淡了下來。
藍忘機道:“你沒告訴他。”
溫寧道:“沒有,他現在過得這么好知道太多其他的事反而沒有像他現在過得這么好。”說完溫寧又轉過身去劃起船。
藍忘機道:“總會知道的。”
溫寧悵然道:“是啊,就像魏公子和江宗主,他總不能真的瞞江宗主一輩子,總是要知道的。”
不知過了多久,安靜再次被打破,這次先開口的是藍忘機:“刨丹,痛苦嗎?”
溫寧:“什么?”
藍忘機又重復道:“刨丹,痛苦嗎?”
溫寧道:“如果我說不痛苦想必含光君你也不會相信。”
藍忘機溫柔的看著魏無羨道:“我以為溫情會有辦法。”
溫寧道:“上山之前我姐姐是有做過很多麻醉類的藥物,想減輕刨丹的痛苦。但是她發現后來那些藥物根本不起作用。因為將金丹刨出體外,分離體內的時候這個人是麻醉狀態的,那這顆金丹也會受到影響,難以保證會不會消散,什么時候消散。”
藍忘機:“……所以?”
溫寧劃槳的動作頓了頓:“所以刨丹的人必須要醒著才醒,一定要清醒的看著與自己靈脈相連的金丹從身體中被剝離出去,感受到洶涌的靈力漸漸平息,平庸,直到再也興不起任何波瀾,變成一攤死水。”
藍忘機看著魏無羨好半晌,開口時都感覺顫了一下:“一直醒著?”
溫寧道:“兩夜一天,一直醒著。”
藍忘機:“當時你們有幾成把握。”
溫寧:“五成。”
藍忘機有些駭然,默默重復道:“五成。”暗暗收緊了抱住魏無羨的手。
溫寧又道:“畢竟古書上只是記載了撩撩幾筆,今人誰都沒有嘗試過。當初魏公子找到我姐姐,我姐姐她也是拒絕的,并警告魏公子這只是一篇設想,并沒有人親身實驗過,因為沒有人愿意將自己的金丹刨出來換給別人,所以這是一件根本沒有把握的事情。可魏公子一直死纏爛打,還說五成就五成,一半一半嘛。就算不成功,他也不愁沒路走,可江宗主不一樣,如果他一輩子成為一個不上不下的普通人,那他這一輩子就完了。”
藍忘機凝視這魏無羨的臉,溫寧轉過頭疑惑道:“含光君,你好像并不意外,你,也知道這件事嗎?”
藍忘機:“我只知道他靈力受損有異。”卻不知真相竟是如此。
溫寧:“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實在是沒有其他路可以走,魏公子也不會,不會……。”
這時藍忘機懷里的人歪了腦袋,睫毛顫了顫,悠悠轉醒過來,溫寧立刻噤聲轉過身繼續劃船。
魏無羨只覺得此刻頭痛欲裂,耳鳴還未消退,胸膛里還有一股血腥之氣難受極了,想從藍忘機懷里起來都沒有力氣。藍忘機只是把他“嬌弱”的身子往懷里在抱了抱,示意魏無羨繼續躺在他懷里,魏無羨也就索性躺在藍忘機懷里了。
“藍湛,我們是怎么出來的?”魏無羨很虛弱,說話聲音極輕,又是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嬌弱極了。
溫寧神色緊張,定住了船槳。
“打過一場。”藍忘機說話也很輕。
藍忘機果然信守承諾,只字不提溫寧剛剛捅出來的事,但也沒有撒謊。魏無羨相信藍忘機,依江澄的性子恐怕不會這么輕易放他們離開。
魏無羨:“江澄這混小子,真是豈有此理,咳,咳咳……”
藍忘機將手搭在魏無羨眉心上輸送靈力,微微皺眉沉聲道:“別提他。”
魏無羨怔了一下,回過神心里也沒有那么難受了道:“好,不提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