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多了兩人陪伴，老實說，葉陳覺得心里踏實了許多。

　　途經了很多地方，葉陳發現這個區域已經空無一人。說實話，如果不是姚老師和小李出來幫助，可以說，她和小冀只能坐以待斃了。

　　暖氣已經開到了最大值，可是車廂里還是冷冰冰的，葉陳和姚老師燒了壺水，讓水沸騰煮開后待水蒸氣彌漫開來，這才驅散了些寒意。

　　“哇，保安隊長沒騙我，這柜子里果真有速溶咖啡呢。”小李從廚房的柜子后探出頭，手里拿著一小瓶玻璃瓶，里頭有二分之一的深棕色粉末狀物。

　　姚老師看了看，道，“看來他保存了好久了，你看看有沒有過期？”

　　“差一個月到期，還能喝。”小李仔細看了看瓶身，“我來煮開水，你們要不要來一杯？”

　　“這東西能好喝嗎？”姚老師看著那些黑乎乎的粉末有些懷疑。

　　葉陳也同樣存有疑慮。

　　小李驚訝于她們的反應，不可思議道，“你們都沒喝過咖啡嗎？”

　　“沒有。”兩人搖了搖頭，“沒喝過很奇怪嗎？”

　　在她們的印象中，咖啡這類東西只有富人區域才會經常喝到，據說價格很昂貴。像他們這種排名靠后的區域平常的食物就是些添加了人體必須微量元素的壓縮餅干，能補充營養和填飽肚子就很好了，又怎么會花錢去買這些昂貴的奢侈品。

　　“這倒不是，只是開始有點同情你們這里的人了。”小李邊燒水邊感慨道。

　　“難道你不是我們這個區域的？”姚老師察覺到他話里的意思后問了一句。

　　“不是，我來自于1358號區域，是總公司派來這里出差的。”小李搖了搖頭，將工作證給他們看了眼，上頭寫著XX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網絡安全工程師管培生。

　　葉陳看著他的工作證若有所思。

　　“葉姐，你在看什么？”，小李見葉陳一直盯著他的工作證，好奇問了一句。

　　“啊，沒什么。”葉陳搖手微微一笑，將視線自他的工作證上移開。

　　“那難怪，你們那里條件可是比我們好多了。”姚老師這才知道小李為什么會有這種疑問，就這么點咖啡，保安隊長也應該是存了很久的錢才買的這么一小瓶。

　　“你們那兒的人應該經常能喝到這樣的飲料吧？”葉陳接過小李遞來的咖啡，只見深棕色的粉末和水充分溶解后帶著股她從來沒有聞到過的特殊氣味，很是清香好聞。

　　“那倒也沒有，這玩意兒在我們那兒不算便宜，我們也只有逢年過節會喝點。”小李說道。

　　葉陳和姚老師在他的催促下嘗了一口，兩人立即苦了臉，“呀，好苦！”

　　“沒有加糖，肯定是苦的，不過含在口腔慢慢咽下，一會就會回甘的，你們細品一下。”小李笑了笑，示范性的輕抿了一口含在口中慢慢咽下。

　　“確實不錯。”兩人又嘗試性地喝了一口，雖然仍覺得苦澀，可過了會兒，還真的有些許甘甜的余味繚繞在舌尖。

　　“是吧。”得到了認可的小李忍不住和她們聊起了關于咖啡的故事。

　　他說其實咖啡在二十多世紀那會兒是一種很風靡全球的飲料之一，而且這昂貴的速溶咖啡在那個時代只能算是咖啡中最次的品質。

　　“你們聽過貓屎咖啡嗎？聽說那才是咖啡中的極品。”小李問。

　　“是用貓屎做成的咖啡嗎？”兩人都覺得難以接受。

　　“別嫌棄，這種咖啡在那時賣得可貴了，有錢還買不到。”小李打開公文包里的超薄筆記本電腦，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跳出了貓屎咖啡的介紹。

　　原來，貓屎咖啡又名麝香貓咖啡，是麝香貓挑選出最熟最甜的咖啡果子吞食后，經排泄又將豆子原封不動地排出來而得的咖啡豆。咖啡豆經過麝香貓胃的發酵后，比普通的咖啡豆更加香醇好喝，因此聞名世界，成為國際市場上的搶手貨。

　　“你喝過？”

　　“沒有，現在哪有這種咖啡，麝香貓早就滅絕了，我是在動物百科里看到的。”小李抿了口咖啡，突然嫌惡地道，“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想喝這種咖啡。”

　　“為什么，這不是咖啡豆中的極品嗎？”這前言不搭后調的說法令二人納悶。

　　“我給你們看看這個，你們就知道了。”小李放下咖啡，又輸入了一行字，隨之跳出一小段視頻。

　　“這就是麝香貓。”

　　圖片上是一個鐵制的籠子，籠子里關了三只形似貓咪，但身體略長的動物，它們的鼻端尖長，有著黑灰白色的體毛，但四肢較短，有著一對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很是可愛機靈，一旁的飼養員正在給它們的籠子里放鮮紅的咖啡果吃。

　　“等下，這兩頭是死了嗎？”

　　姚老師細細一看，卻看到籠子里兩頭倒下的麝香貓似乎已經沒了氣，而且身上被撓的都是血痕，看上去畫面十分血腥，而另外活著的一頭也是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模樣。

　　“是自殘而死的。”小李撇了撇唇。

　　“為什么？”兩人不太理解，“飼養員那么精心照料它們，怎么會突然自殘呢？”

　　“唉，人們囚禁了它們的自由，把它們關進華麗的牢籠，讓它們為自己賺錢，并不是有吃有住就是好的。”小李調出了貓屎咖啡的制作過程，“因為貓屎咖啡產量極其稀少，所以價格昂貴。很多人為了賺錢，就選擇將這些肉食為主的麝香貓捉回來人工圈養，給它們喂咖啡豆卻不給吃別的東西。你們想想，原本自由自在的它們被奪去自由，強制讓它們不停地吃咖啡果，時間久了自然忍受不了，因此它們才會自殘，把自己抓得皮開肉綻。還有的因為長期吞食大量的咖啡果，導致消化系統被破壞，身體也因為極度痛苦而死亡。”

　　“原來是這樣。”葉陳和姚老師不知道原來這名貴的咖啡還有這樣一個凄慘的故事。

　　“這都不算最可怕的。”小李掰著手指頭舉例，“因為象牙值錢，人類就殘忍鋸掉了大象的牙，只留下象鼻旁的兩個血洞血流不止。因為聽說穿山甲可以催乳強身，人類就大規模捕獲穿山甲，將它們的鱗甲鱗片活生生剝除入藥。因為狐貍和貂皮美觀，人類就將它們電擊或毒死，生生剝皮做成衣服。還有許多這種可怕的事情，人類做了無數后，還洋洋得意自稱自己是食物鏈的頂端，遵循的是自然規律，簡直可笑。任何超出以生存為需要的殺戮都是耍流氓的劊子手。”

　　說得口干舌燥的小李抱著咖啡又感慨地喝了一口后說，“難怪小冀討厭人類，有些人類真的是太可怕了。”

　　葉陳聽他這沒來由的一句，心下一怔。

　　“小李！”姚老師注意到葉陳的反應，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李經過姚老師這一提醒，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過了頭，葉陳本就在擔心小冀的事，自己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道，“葉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葉陳搖了搖頭，知道他也是因氣憤才口直心快，并沒怪他，“小李，你覺得人類真的該死嗎？”

　　她思考了一下，看向小李突然問道。

　　“啊？”小李沒想到葉陳會這么問他，當下一愣。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側面了解下小冀的想法。”葉陳和小李解釋道。

　　小冀對人類如此厭惡，葉陳只是想知道些原因。

　　“這樣啊。”小李點了點頭，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抬頭道，“我覺得凡事都有兩面性。人也是，有好有壞。所以我痛恨的是那些為了一己私欲而不擇手段的人，但也有許多人還是為了保護野生動物和地球環境做出了很多貢獻的，就比如說我們的環境保護協會，協會里所有的人都是無償作為志愿者的，他們一直在呼吁大家保護環境，也一直在研究植被種子的培育，雖然沒有培育出來，可是也是做出了許多努力的。如果不是他們，可能我們現在的生活環境會更糟糕，因此我們也不能否定他們所做出的努力，如果單純的以偏概全判定人類該不該死，我想這并不公平。”

　　“所以你覺得小冀是因為只看到了人性壞的一面才這么痛恨人類？”葉陳聽了小李的話，若有所思。

　　小李嗯了一聲，看了眼葉陳，似乎想說話，卻又移開了視線，如此來回幾次，葉陳不想注意到都難。

　　“你是想問我和小冀的事吧？”葉陳看向他，一語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