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鏢局是老字號,歷史悠久,幾乎可以跟潯陽城相媲美,前后傳承了十二代,歷時一百多年,在潯陽城內算是存在最悠久的鏢局了。但并不意味它現在依然是最好的鏢局,以前的潯陽鏢局即使不是城內排名第一,也不會跌出前三的位置,可是最近三代卻一代不如一代,鏢局的生意是每況愈下。
現在鏢局的總鏢頭是譚昊松,今年四十五歲,第五品的修為。副總鏢頭有三人,分別是江銘、馬祖豪和肖東陽。馬祖豪是鏢局的老人了,雖然修為是第五品的,但年齡已經快要六十了,實際的實力已經有一定程度的退步,算是五品武者中的最弱一批了。另外兩位則是第四品的武者。
中低級武者在三十歲前,修煉是一馬平川高歌猛進,但三十歲后卻進展緩慢,想要再晉升一品幾乎不可能,除非有大機遇降臨。雖然進步很難,但是卻依然能保持在巔峰二十年左右時間,之后實力會不斷的退步。
潯陽鏢局是一座建構宏偉的宅第,朱漆大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閃閃發光,門頂匾額寫著:“潯陽鏢局”四個金漆大字,只是金漆有點剝落了,似乎預示著鏢局的沒落。門口的臺階上,還矗立著兩只威風凜凜的石獅子,讓人感到莊嚴肅穆。
江銘還沒到鏢局門口,一個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輕人就迎了上來,對著他拱手施禮道:“江副總鏢頭,您來了,總鏢頭已經在大堂等你了。”
江銘快走幾步,握住對方的手說道:“讓譚總管等我,在下真是內心惶恐。”
譚總管是譚昊松的大兒子,也是潯陽鏢局的下一任總鏢頭,修為雖然也達到了第五品,但是卻不在第一線押鏢,反而是管理鏢局所有的后勤,以及鏢局內的一切賬務。實際上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出外押鏢很是危險,而譚家已經四代單傳,要是出點事情鏢局就沒有繼承人了,可能這點也是鏢局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之一。
譚總管親自出門等待他,這讓江銘受寵若驚,但也意識到這次要押的鏢肯定不簡單。
鏢局的占地面積很大,畢竟當年的地價很低。兩人經過庭院,就到了大堂。
大堂內已經有兩人在,上首坐著一位中年人,長得甚是威嚴,正端著茶杯喝茶。另一人湊到他身邊,正一臉諂媚的說著什么。看見江銘進來,中年人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對著旁邊的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到一邊去,此時那人才注意到江銘來了。
“江銘你譜好大,竟然讓我跟姐夫等你這么半天。這副總鏢頭當上沒幾天,但架勢倒是挺足。是不是再過些日子,這鏢局就要你來當家做主了。”這人正是另一個副總鏢頭肖東陽,他的姐姐就是譚總管的母親。
肖東陽是個大胖子,長得也有點磕磣。老話說:“外甥像舅舅”,好在譚總管跟總鏢頭比較相似。
江銘跟肖東陽的關系一直不好,原因是江銘在鏢局顯得太出色,這么年輕就跟肖東陽平起平坐,這讓他無法接受。
江銘發現譚昊松剛開始的時候,對肖東陽的挑撥離間并不在意,但直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卻蹙了一下眉,眼神也變得凌厲不少。譚昊松是個頗有城府之人,這異樣也就一瞬間,馬上就恢復了正常,要不是江銘觀察仔細真的不會發現。
江銘對著譚昊松躬身行禮,恭敬的說道:“不知道總鏢頭叫屬下前來所為何事?”
江銘知道肖東陽的敵意,但他卻不愿輕易跟對方起沖突,畢竟這是總鏢頭的小舅子,因此面對對方挑撥離間的話,他只能選擇暫時回避,就當自己沒聽見,一切都看譚昊松的態度再說。
譚昊松微笑著說道:“江副總鏢頭不用客氣,你先坐下再說。上茶!”
肖東陽換還想說什么,卻被譚總管先一步拉住,并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了。譚總管作為譚昊松的兒子,對父親的了解遠在肖東陽之上。既然譚昊松不接肖東陽的話,那就代表他不想現在談論這話題,至少暫時不想。譚昊松又是一個強勢的人,并不容別人反對他的意見,哪怕他這個繼承人也不行。要是繼續糾纏下去,反而有可能激怒譚昊松。
肖東陽無奈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但眾人都看的出來他并不甘心。
江銘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卻有了一些想法,對某些一直在想的事情有了初步決定。
譚昊松等傭人上了茶之后,才不急不躁的對江銘說道:“江副總鏢頭,今天叫你過來,是因為鏢局早上剛接了一單鏢,這是一單暗鏢。由于事關重大,我想讓你來負責。”
聽到譚昊松的話,肖東陽頓時急了,這可以一筆傭金高達一千兩白銀的生意,之前他就看上這單生意了,這才早早的跑過來,想要接手這單暗鏢。江銘到鏢局前,他就在做姐夫的思想工作,借著親戚關系他幾乎要成功了,想不到現在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按照潯陽鏢局的規定,要是肖東陽能夠成功完成這單鏢,他就能拿到四百兩銀子的酬金,這可能是今年最豐厚的一單鏢了。要知道一個普通人一個月的收入,也就是四、五兩銀子而已。
這么大的生意除非總鏢頭親自出馬,但譚昊松由于幾代單傳的關系,不愿意自己和兒子出外冒險,因此只能落到三位副總鏢頭身上。馬副總鏢頭正好有事外出,顯然是不會參與的了,剩下的也就江銘和肖東陽兩人,這也是他要當著江銘的面挑撥離間的原因所在。反正在肖東陽看來,他跟江銘尿不到一個壺里,也就沒必要顧及雙方的關系好不好了,先撈一筆好處再說。
“姐夫,之前你不是答應我,讓我來負責的嗎?怎么臨時變卦了?”肖東陽已經顧不得一旁譚總管給他使的眼色了。
譚昊松心中火起,覺得肖東陽也太不懂規矩,一點不知道上下尊卑。但由于江銘在場,依然要保持他總鏢頭的風度,也不能直接對肖東陽發火,只能耐著性子說道:“江副總鏢頭剛剛上位,正好通過完成這單鏢讓他來樹立威信,肖弟這次就發揚一下精神,提攜一下后生晚輩吧!”
江銘不了解情況,也不便多說什么,只能先看事情的發展,希望能夠瞧出端倪,以不變應萬變。
肖東陽竄到譚昊松身邊,拉住他左手的衣袖,焦急的說道:“姐夫,你怎么可以說話不算數呢。再說江銘這小子有沒有威信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巴不得他馬上滾出鏢局。”
“哼,放肆!你竟然敢這么跟我說話,看來是我平時太寵你了,給我到一邊去,我說這事交給江副總鏢頭,就這么辦了,你能接受最好,不能接受也給我憋著,除非你離開鏢局。”譚昊松看來真的是火了,平時他是不會這樣的。說完不等其他人有反應,直接一甩衣袖,一股力量沖了出來,彈開肖東陽的手。
此時肖東陽才意識到,剛才的行為確實不妥,等于是公開挑戰譚昊松的權威性。同時他也感受到,第五品武者實力的強大,雖然當時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能在彈開他手的同時,還能做到不損壞衣袖,這至少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何況他現在還能感到手有些微的疼痛,看來譚昊松這些年可不是在原地踏步。
肖東陽甩了甩手,突然轉身看向江銘,對著正在喝茶的江銘吼道:“都是你小子搞的鬼,我是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讓我們走著瞧!”
江銘也很無辜,自從進來后就說了一句話,竟然就被人給怨恨上了,這是招誰惹誰了,完全是無妄之災。他暗忖:“這次的暗鏢肖東陽為什么爭的這么厲害,是酬金豐厚?還是有其他貓膩?以前總鏢頭總是先照顧肖東陽,這次為什么卻先考慮起我了。難道真的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是為了給我立威信嗎?”
根本沒有足夠的線索,讓江銘來回答這些問題,他現在先要解決咄咄逼人的肖東陽才行,不然這樣被人指著鼻子罵,傳出去還怎么在鏢局混。
“走著瞧?干嘛要走著瞧,我現在就很想瞧瞧,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江銘一臉不屑的諷刺道。
江銘已經是第四品頂峰的修為,肖東陽跟他是有些差距的,他沒有絲毫把握能夠打贏江銘。
“哼!”肖東陽氣的臉色發青,但最終還是有所顧忌沒有動手,但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吃掉江銘。
就這樣帶著一肚子的氣,留下一堆怨恨的眼神,肖東陽先一步離開了。
譚總管走了過來,對著江銘說道:“不好意思,江副總鏢頭,我舅舅就是這性格,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這人也就是嘴上說的難聽,實際上心地還是比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