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慢吞吞的走在瓊嵐宮的小花園里,看似是在觀賞,其實神游天外。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只是感覺有一些沒有想起來的重要事情,在自己的腦子里,怎么想都想不出來,特別難受。
腦袋還一直發(fā)脹,就像有幾只蟲子在里面蠕動似的。
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用手掌輕撫過花園里的每一朵花朵,感受著還沒有褪去的晨露打在她的手掌上的感覺。
她停在一朵藍(lán)色妖姬旁邊,不知在琢磨什么。
時光猶如白駒過際,不知站了多久,花拾才猶如剛剛才醒過來一樣,遠(yuǎn)處的冷風(fēng)打在她的身上,使她打了一個機(jī)靈,她吸了一口氣,走進(jìn)了瓊嵐宮內(nèi)。
她坐到了一張椅子上,抬起頭,似乎是在桌子上面尋找什么一樣,找了半天,沒找到,便只好用靈力憑空變出一支筆,從旁邊拿來一張紙,提筆寫字開始寫字。
“親愛的海屠,今天已經(jīng)是不知道沒有見過你的第幾個日夜了。不過,今天,我辦成了一件大事——我終于將你的仇給報了。”
“不過……實在是對不起,我只殺了“清奇男”,沒有也同時將崆倫這個傻子也同時殺掉,改天有機(jī)會再做吧。哦,還有,萬分抱歉,我也沒有將“清奇男”的尸體剁成肉泥,我只是使用了九轉(zhuǎn)抽魂術(shù)……”
“啊,說道九轉(zhuǎn)抽魂術(shù),我忽然想起來——這是只有歷代帝君才會使用的術(shù)法,我為什么會呢?實在是奇怪的很……不過,會,總歸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就只好坦然接受啦!”
“哈哈,你最近過得還好嗎?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在夢里和我講一講……”
如果別人看了她現(xiàn)在的的神態(tài),絕對會覺得她是在和一個許多年沒有見的筆友聊天一樣。
只不過,她眉間蹩著的一縷苦澀,泄露了殘酷的事實。
寫完了信,她爆了個火苗,將信燃燒殆盡。
她雙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向地上飄落的信灰,忽然,腦海中殺戮忽現(xiàn),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她好像到了一個其他的地方。
“我……是誰?”
她雙手使勁按著太陽穴,望著面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茫茫然的道。
“我……好像是一個人,叫……叫驀溪?”
“花拾?花拾?”
一陣清脆的疑問聲打破了無邊的黑暗,似乎深淵之中的一縷曙光,直直照耀在了她的心頭。
她渾濁的眸子即刻清亮起來,跌跌撞撞的朝著聲音發(fā)出的地方跑去。
雖然她不知道那個人在喊誰,但是她相信這個人。
“花拾?花拾?”耳畔邊那個人的叫聲越來越近,她也越來越激動。
在這里呆了有好一會兒了,她的眼睛現(xiàn)在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此時的黑暗,勉勉強強的能看見前面不遠(yuǎn)站著一個人的背影。
她非常禮貌地叫了一聲:“您好……”
入眼,是一個極清俊的男子。
不過她自從進(jìn)入到了這里,功力好像就大漲了一般,一眼就看出了這名男子的真身。
不過……這好像有一點奇怪,這名男子的容貌和真身總是變幻無窮,時而是一只璇璣妖獸,容貌也變得略微帶著孩子氣,時而變幻成一名男子,笑容十分燦爛,十分陽光。時而變幻成一名仙氣籠罩的仙人,只不過臉卻被一只玉面遮住了……
她剛剛要開口說些什么,面前的一個人卻突然分身成為兩個人,臉上閃現(xiàn)過陰毒狠辣的笑容,四只手同時將她推了一把。
她一下子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重心,朝后面跌去。
后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深淵里面似乎還有水,而且十分粘稠,與其說是水,不如說是沼澤。
她跌了進(jìn)去。
她睜大著眼睛,看著上面明顯看不清五官,卻仍然能感覺得到他們在面帶笑容,緩緩搖曳的影子,周身不禁顫抖了起來。
她努力的想向上游,但是在沼澤的下面,仿佛有好幾雙看不見的手一樣,死命的拉著她,讓她只得溺死在這深淵的湖中。
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向下沉。
已經(jīng)沒有氣了。
她閉上了模糊的雙眼,靜靜的等待死神的光臨。
不知過了多久,花拾猛的睜開了眼睛。
“我還沒死……”她喃喃自語著。
她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奇怪的夢仿佛代表著什么。
“那兩個人其中之一是玄機(jī),那另一個人呢……”
她揉了揉仍舊在發(fā)脹的腦袋和發(fā)酸的肢體,最終鬼使神差、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
她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一樣,猛然向西邊望去,一輪赤色的圓日正在向下沉去,熱情似火,努力用自己的身軀去溫暖別人。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自己對那太陽非常的熟悉,那些一直忘記的記憶仿佛就要浮現(xiàn)在眼前了。
她向西邊走了一步、兩步、三步……最終開始跑了起來。
她越跑越快,好像整個世界就只剩下她和太陽了一樣。
她跑啊跑啊,跑到自己的喉嚨里面露出了一股子鐵銹味和淡淡的血腥味的時候,太陽不見了。
天空中一片朦朧,月色像一片紗一樣籠罩在花拾的身上,她披星戴月,征征的望著眼前的月亮,仿佛全世界的美好全都給予了這個女孩一身一樣。
傍晚時分,冷風(fēng)蕭瑟,霜露連連,這個一直站立著的,仿佛雕塑一般的身影濃密的睫毛上面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霜。
她站了好一會兒,最終,嬌小的身軀倒下了,她終究沒有那么強壯,沒有白天盛開起來的那么強壯。
她閉上了眼睛之后,眉宇緊蹩,一排濃密漆黑的睫毛靜靜地翹在光潔的眼皮上面,夜風(fēng)拂過,那一排睫毛就緩緩的搖曳,還有一兩滴露珠從上面被風(fēng)吹下來,給人一種這個小孩很乖的錯覺。
過了一會兒,一雙有力的雙手將這個一連幾天都緊繃著神經(jīng)的小孩緩緩抱起,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吵醒了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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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拾醒來了,是驚醒過來的。
她全身上下都透著一層冷汗,心臟還在“砰砰砰”的跳動著,手上抓著的被子被她手掌上的汗浸濕了一點點,抓得凌亂不堪、褶皺起伏。
她渾身戰(zhàn)栗著再次縮進(jìn)被窩里,仿佛這樣就能多得到一些溫暖似的。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想剛才夢到的那些事情,努力令自己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
但是,這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她深吸了一口氣,赤著雙足準(zhǔn)備下床,突然發(fā)現(xiàn):這床不是自己的。
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是個男人的床。
“你醒了。”
旁邊有一個聲音冷不防的響起,差點令花拾嚇了一跳。
“嗯。”
花拾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真是多謝你將我抬進(jìn)屋子里了,要不然的話,這么吹一晚的冷風(fēng),保不準(zhǔn)要發(fā)燒的。”
墨吟依舊是那副無波無瀾的表情,他道:“沒事,今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花拾見墨吟這幅樣子,好像心不在焉的想著什么一樣,便略微有一些好奇的問道:“在想什么呢?”
墨吟這才回過神來,表面淡定的道:“嗯,沒事,就是在想我之前的一個朋友的事情。哦,對了,你可以參觀參觀這里,我在這里面放了幾片香,它是可以緩解你這種骨子里帶的時不時暈厥的狀態(tài)的。”
花拾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微微驚訝道:“啊,還有這等好事?我從來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種,可以緩解我這種怪病的香啊。”
她吸了一口氣,果然聞到了淡淡的草藥味,但是這種草藥并不難聞,反而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清雅之韻。
“不知道墨吟先生,是如何知道我從小就有這種病的呢?”
花拾靜靜地閉眼凝神,聞了一會兒香,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有些狐疑的道。
她問完之后,便雙眼緊盯著墨吟,想從他的神色之中捕捉到什么。
果然,墨吟聽到這句話之后,從眸底劃過一絲慌亂,似乎想啟齒說些什么,但是小心地瞄了一眼花拾之后,便又強行將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
花拾見他不肯松口,便也只好嘆了一口氣,故作輕松氣氛一樣的道:“走吧,你不是說我可以去參觀這座宮殿嗎?要不……你帶我去?”
反正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慢慢套出他的話。
墨吟見她沒有繼續(xù)追問,內(nèi)心松了一口氣,自然地道:“啊,好,首先我們先去……”
他們一路走,墨吟一路介紹,花拾一路套問,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墨吟的嘴實在是太嚴(yán)了。”
花拾在心內(nèi)想道。
“最后一個地方,就是收藏室。”
伴隨著花拾的“腹誹”,他們也迎來了這座大宮殿的最后一站——收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