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諸天剛想上船,腰間的鈴鐺便劇烈地搖晃響動了起來。他俊眉輕皺,是她?
“王爺?”
“冀玉,你們帶著母妃先走。按照定好的水路。”楚諸天話罷,手攥住鈴鐺,轉身想離開,冀玉連忙下船追上他。
“王爺,你去哪阿?你走了太妃怎么辦?”
“我有事沒處理完,你們先走,我隨后就來。”
“可是這...這么大雨。”冀玉有些黝黑的臉被雨水澆得都有些發亮,雨水順著睫毛淌下,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快回船上!保護好太妃!我去去就來。”楚諸天的語氣也不容置喙,冀玉咬了咬牙,只好領命:“是!屬下遵命!”而后攥拳轉身快跑幾步回到船上。
冀玉拍打了幾下身上恩的油衣,將褲腿上的水擰了擰才進了船艙:“開船!”
船緩緩開動,丫頭攙扶著敬太妃走到剛進來的冀玉身邊,太妃側耳,沒有聽到楚諸天的聲音,于是開口:“阿冀,諸天呢?”
“太妃娘娘,王爺還有些事,處理完就來追我們。”
“什么事?會不會有危險啊?”
“太妃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
敬太妃皺著眉,歲月無情,依舊能看出她臉上年輕時的傾城容顏,只是先帝駕崩后被囚于暗宮,多少染上了些滄桑。
此時敬太妃心中都是兒子,她怕這次這么冒險的行動,會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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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惠吹響了竹哨,便一直焦灼地坐在正廳。
心中焦急,她怕這個九王爺再不來,或者萬一就是誆她的根本不會來,一會兒被支走的靈兒和侍女們回來,那么自己的一切心里建設都成了多余,計劃又回落空。
下一次楚風絕不在宮中的夜晚就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了。一切又得從長計議。
但是她現在一時一刻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下去,她要離開,這是她現在所堅定的。
否則,遲早有一天她會把命搭在這宮墻里。
外邊的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烏云遮月,這圓月被蓋的嚴嚴實實,讓白秋惠的心跟著沉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白秋惠快絕望地時候,楚諸天一襲黑衣,從門口走了進來,衣裳不停地向下滴落著雨水,俊美的臉龐被雨水打濕,反而更加邪魅性感。
這一刻,白秋惠只覺得,楚諸天有些狼狽的模樣反而在她心中耀眼異常。
“是在等我么。”楚諸天勾唇笑了笑,看著直直地盯著自己地白秋惠說。
“看來楚家還是有言而有信的君子。”
“當然。”楚諸天頷首微笑,雨滴順著他纖長的睫毛滴落下來。
白秋惠不在廢話,單刀直入,正色開口:“你說過答應過我一個要求。”
“是。你說,什么要求。”
“帶我走,我要離開這里。”白秋惠的語氣眼神堅定地容不下旁人的一絲懷疑。楚諸天收了笑容,看著眼前的女人,楚諸天三兩步走到她的面前,將油衣褪下披在她身上:“決定好了?”
白秋惠點頭。
“好。”楚諸天拉起白秋惠的手,走到門口,攬住她的腰身:“抓緊我。”白秋惠依他所言,牢牢地抓住他肩膀,右手抱住他的腰身。
楚諸天觸地起身,飛身離去。
雨停了。
楚風絕在秘宅,看著這遍地的橫尸,臉色陰沉的嚇人。
“皇上...”應天跪地,不安開口,暗衛全都跟著他跪下。秘府的所有死士因寡不敵眾全部送了命,雨水沖刷著地上生了青苔的混著血水的青石板,血腥味兒彌漫在空氣中,使氣氛十分詭異。
“人呢。”楚風絕的劍上還沾著血,他用劍指著跪在地上的應天,應天低頭:“卑職該死。”
“是該死,不過不是你。”楚風絕冷哼一聲,將劍狠狠地扔在地下,劍打青石,發出清脆的碰撞。
楚風絕大步離開:“回宮!”
“是!”
眾人起身,跟在楚風絕身后。
楚風絕利落地上馬,看了看天上漸漸露出來的月亮,他狠狠地牽動韁繩調轉那頭,馬蹄飛踏,飛馳而去。
而此時晨月閣也亂做了一團。
“娘娘到底去了哪里!快說話啊!!”靈兒看著眼前渾身濕透的二人,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話,急得直跺腳。
“靈兒姐姐...我們真的不知道,娘娘讓我們去采蓮子,我們...找不到蓮子,也不敢回來,嗚嗚嗚...”
“哭什么!”靈兒秀眉緊皺:“怎么能讓娘娘自己一個人在宮里待著啊!哎呀!”靈兒一跺腳,皇上又不在,她又不敢去找那個只會幸災樂禍的皇后。
“靈兒姐姐,這可怎么辦啊...萬一皇上怪罪下來,這可如何是好啊。”
“先別說了,快,出去找找,急得穩重點,別驚動了各宮。”
“哦,好,好!”兩個侍女對視一眼,慌不擇路地離開大殿。
“哎!等會!先去換個干凈的衣服,現在這雨都停了,你們這一身濕漉漉得成何體統!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晨月閣怎么了!”
“是,奴婢知道了。”兩個侍女絲毫不敢慢了腳步,便應聲便小跑著去了。
靈兒想去內殿再看看娘娘有沒有留下什么去哪里的口信,到了內殿,卻發現了一張剛才匆忙中沒看見的信紙靜靜地躺在梳妝屜子旁。
“皇上駕到!”
還未來得及看信紙上的內容,就聽到了通報的聲音。靈兒慌張,捉急地跺了跺腳,匆忙出去迎接。
“奴婢參見皇上。”靈兒慌張地跪下迎接。
楚風絕褪了油衣:“惠貴妃是否睡下了?”
“娘娘...娘娘她...”靈兒支支吾吾,楚風絕見她不對:“你們娘娘怎么了。”
“皇上恕罪!皇上,娘娘不見了...”
“不見了?”楚風絕瞇起了凌厲的雙眼,看著靈兒:“什么叫不見了??”
“娘娘把咱們都支走了,奴婢們回來的時候,娘娘就不見了,奴婢們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哪里。”
楚風絕心中一沉,不再理她,邁開步子向內殿走去。他看見了屜子旁的用血玉血笛壓著的信紙。
“皇上親啟:
妾自芳華,與君相識一場,奈何緣深情淺,今別于此,勿念,便相忘于此,留血玉血笛作念,定你我之結局。
愿此一別,山河無恙,人間皆安,千里錦繡,有人共享。
白秋惠親筆。”
信紙在楚風絕的手中逐漸被捏得變了形狀,他的呼吸有些顫抖,信上不過平淡無奇地只字片語,看不出愛恨,看不出情真,宛如老友的平靜道別,無波無瀾,卻透骨酸心。
她走了,楚諸天也走了?
楚風絕想及此處,將紙揉作一團,拿起血玉血笛,狠狠地握在手里,恨不能捏進自己地骨肉之中。
你想和他逃走雙宿雙棲么,哪怕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去,封鎖關卡,給我一個個地查!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須把惠貴妃給我找回來。”楚風絕的聲音低沉著,他隱忍著不讓自己失了控,一旁的靈兒瑟瑟發抖,一邊希望白秋惠平安回來,一邊又擔心白秋惠萬一被抓回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是,屬下這就去辦。”應天應聲離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來最近這一段時間,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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