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面前站著四個陌生人,兩男兩女。
左邊第一個乃是個高大男子,身長八尺,豹頭環(huán)眼,給人兇戾之感。面如潤鐵,亮中透黑,下巴上如鋼針一般的胡髯遍布,更添了幾分兇相。穿的是一身殘破不堪的重型重型鱗甲,像是剛從戰(zhàn)場死里逃生一般,戰(zhàn)甲細密,但蓋不住他一身的虬結(jié)肌肉,脖子上的依舊是棱角分明的肌肉,讓他顯得有些駝背。
這人看著自己的身子,叮叮咣咣敲著盔甲,好像是自己也很莫名其妙現(xiàn)在的樣子,好是擺弄了一會,這人才看向趙括,驚喜道:“老大!”
趙括也遲疑的說道:“姚一口?”
那巨漢點點頭,便奔跑過來,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什么,震得地上木板吱呀作響。
趙括此時依然在遲疑,雖然這人和自己想像中的姚一口人身很像,但姚一口不該是骷髏么?
而此時這巨漢便沖到趙括身邊,趙括依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他抱一下。
因為這巨漢模樣太過兇神惡煞,萬一被他抱一下,傷著了身子怎么辦?
此時的趙括有些惜命,畢竟只剩三年可活了。
正當(dāng)趙括糾結(jié)之時,巨漢卻用身體力行打破了趙括的擔(dān)憂。
他張開雙臂擦著趙括的胳膊跑過,直接撲到了滾燙的烤山豬身邊,大口啃了起來。
“真香!”滿嘴流油的巨漢癱腿坐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說著話。
確定是姚一口無疑了。
滿臉黑線的趙括想道。
而站于姚一口一旁的男子,則是則是一個矮小的老者,老者白發(fā)白須張牙舞爪,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梳理過了。他身上只穿著一件普通至極的粗麻長袍,袖口寬大,骯臟不堪。但就是這么一個邋遢老頭,卻生了一副臥蠶眉,丹鳳眼,給人凌厲聰穎之感。但不知是否眼睛有些問題,總是忍不住快速眨眼,這身上唯一出彩的優(yōu)點,也就不明顯了。
有了剛剛的經(jīng)驗,趙括遲疑著主動詢問道:“梅潛?”
那老頭冷笑一聲,說道:“你誰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趙括驚訝道:“你真是梅潛?我是趙括啊!”
老頭切了一聲把頭轉(zhuǎn)到一邊,說道:“哦,我以前有個掌柜的叫趙括,不過我已經(jīng)和他絕交了。”蹲到角落里,一言不發(fā)
趙括被弄得一頭霧水,正要出言詢問,卻被一邊的聲音出言打斷:“主人,他在鬧別扭。”又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趙括回頭看去,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了。
眼前這人面色白皙,兩只眼睛很大,忽閃忽閃的,像是兩顆星星。頭發(fā)有些雜亂,在脖子上分了兩束下來,顯得溫婉可愛。身穿一件簡單白袍,一塵不染。仿佛是鄰家女孩一般,給人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但這女孩眉心還有一道金色的花鈿,看起來就像是天生天長的一般,那花鈿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隨著此人的呼吸吞吐著微弱的光芒。
這個女孩伸開雙臂,正要向著趙括撲來。
趙括卻向后躲去,主動與這個溫軟擁抱擦肩而過。
“夏筑?”趙括看著面前這個可愛的女孩,有些遲疑。這冰塊娘們的模樣和自己自己腦袋里的想象不一樣啊,也長得太溫柔了些。
被叫做夏筑的女孩動作一滯,臉色一僵,兩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漸漸有了晶瑩之感。
“我是竇不怕啊!主人!你怎么這樣!”這女孩委屈得都要哭了。
趙括如遭雷劈,呆立當(dāng)場,他仔細的看著面前這女孩,哆哆嗦嗦的說道:“竇……竇不怕……你是個女的?”
竇不怕面如死灰,仿佛受了內(nèi)傷,直接與趙括擦肩而過,蹲到了梅潛身邊,一起詛咒趙括。
趙括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現(xiàn)在回想起來,確實竇不怕的聲音比較稚嫩,清脆。但當(dāng)時聽竇不怕說了自己這個比較男性化的名字,趙括便主觀的以為這是是個沒有變聲男孩,沒想到居然是個女人。
趙括無奈的辯解:“竇不怕,這不是我的問題啊。你要是個女人,怎么不早說?當(dāng)初梅潛蓋房子的時候,就應(yīng)該像對待夏筑一樣,單獨給你蓋一座房子啊!”
在一邊胡吃海塞的姚一口說道:“老大,你這都看不出來?我、你、梅潛還有小竇,雖然咱們四個在一間房子,但我都是和梅潛睡一個床。竇不怕她……”
“你再說以后就別吃我的東西!”本來在生悶氣的竇不怕,滿臉通紅的轉(zhuǎn)身罵道!
這句話簡直就是姚一口的死穴,他立馬閉上了嘴。
等到結(jié)果出來以后,趙括再回頭看過去的事情,其實竇不怕是個女人也有很多佐證,只不過自己當(dāng)時都忽略了,比如,尖叫起來聲音特別高,喜歡花花草草,選擇兔子奪舍,變成兔子以后,不讓任何人摸……
趙括整理整理情緒,走到竇不怕身邊,伸手遞出自己精心雕刻的平安無事牌,想要“收買”竇不怕。
卻突然看到,牌子正面的內(nèi)容。
竇不怕是趙括的兄弟。
趙括死的心都有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嘛!便想要把牌子縮回來,誰知卻被竇不怕一把奪了過去,直接塞進了胸口。
“再雕一個,要好看的!不要這么干巴巴的兩句話!”竇不怕的聲音依然帶著哭腔。
趙括一臉討好的笑容,連忙答應(yīng)道:“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竇不怕臉上的表情這才平靜了下來,但桃紅的嘴唇依然有些嘟著,顯然是還沒完全消氣。
而此時,一聲做作的冷哼,傳入了趙括的耳朵。
趙括看向聲音的來源,是梅潛,便無奈說道:“你咋了?別告訴我你也是個女的。”
小老頭梅潛咧著牙冷笑,說道:“我要是個女人就好了,就有人惦記我了!”
依舊在胡吃海塞的姚一口聽著這話不樂意了,出口辯解道:“梅潛,你這話……”
不等姚一口說完,梅潛破口大罵:“我這話怎么了?沒道理?沒道理的話,以后別吃老子一口吃的!”
姚一口像是被豬腿噎住了,費力的吞咽下去,這才說道:“梅潛,你這話說的太對了!你要是個女的,我也惦記你!”
梅潛正要再罵,卻看到眼前一陣金光。
趙括看著梅潛笑道:“不會忘了你的。知道你沒錢,這下有錢了吧?”
梅潛顫抖的雙手接過趙括手中的精光:“這……這是那副三皇祖錢?”
趙括點點頭,說道:“提前說好,我是問三頭火鳥借的,等到人家要用的時候,要還給人家。不過在還之前,就放在你那吧。”
梅潛胡子頭發(fā)連在了一起,隨著他激動地心情顫抖著,梅潛攥起三皇錢,伸開雙臂,向著趙括撲來。
趙括雖然不太愿意被這個邋遢的小老頭抱,但為了不破壞這小心眼老頭的心意,也張開了雙臂。
第三次,趙括與擁抱擦肩而過。
手持三皇祖錢的梅老頭兒張牙舞爪的跑向院門外
“啊哈哈哈哈,錢兒,爸爸帶你去洗澡!”趙括的身后,傳來了梅老頭兒略顯變態(tài)的笑聲。
趙括就這么張著胳膊站了好一會,才撓撓頭,自嘲道:“今天晚上,和我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啊……姚一口長得忒嚇人,梅潛還是那么沒良心,竇不怕居然是個女的,夏筑……誒?夏筑呢?”
趙括環(huán)視四周。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夏筑的身影。
夏筑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