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荒涼而陰郁,天空低沉,滿是壓抑的云朵,那晦暗的顏色似乎在預示著——太陽永遠不會升起了。有人在荒涼的大地上潛行,長袍在風中獵獵飛舞……
白光從遙遠的西方迢迢而來,向著這一片彌漫著黑氣的山巒墜落。楓溪山的盡頭,一道氣勢恢宏的瀑布橫亙在那里,仿佛一堵隔斷陰陽兩界的巨大墻壁。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那自下而上洶涌流動的蒼黃色之水來自上古神隕之淵,沿著幽冥之路一路向高處奔流,匯集了森林和云蒙澤的妖氣和怨氣,浸透了陵墓的死意和暝色,最后在山頂卷地而起,匯成了巨大的瀑布群,倒流著消失在天盡頭。
天的盡頭,傳來風的低語……
“糟糕,沒有水了。”男子晃了晃隨身攜帶的酒囊,里面空空如也,酒喝完后裝的水也喝完了。腳下赤地千里,荒無人煙,他的身影孤獨孑然。
必須盡快找到新的水源,雖然他不像普通人那樣容易脫水,但唇干舌燥的滋味一樣不好受。
阿霖那個死丫頭,竟然玩失蹤,累得所有人滿世界找她,真是……
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甩了甩一頭凌亂的短發,雪靈澈長嘆了一口悶氣。雖然比較青澀,那一頭藍色的短發還是很有靈氣。數月前,他得知了阿霖失蹤的消息,有些難以置信。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他還是幫忙一起尋找吧,誰讓那個死丫頭,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呢?還是個地地道道的損友!
“靈也會死嗎?怎么可能,你不是說,靈是不生不滅的存在嗎?”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個人的生死本就不是庸人可以置喙的,命由天定,誰又能說得準?”
“那你能不能幫我……”
“我只是個算卦的,姑娘還是莫要為難老朽了。”
“可是……”蘭若雪還想要說什么,身旁的白衣公子拉住她,輕輕搖了搖頭。
“莫要強人所難,我們另尋他法,阿蘭。”梅寒洛站起身來,放了一粒梅花銀珠在陳舊的木桌上,拉起蘭若雪的手,轉身離開。他向來都是干脆利落的行事風格,從不拖泥帶水,哪怕是有求于人。
山遙路遠不知處,楓葉梓欣溪潺潺。
“不知尊駕光臨我這楓溪山莊,有何貴干?”門開了,來人是個中年漢子,一臉警惕地看著門外的紫衣公子。見對方沒有立刻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不滿。
“我……”墨染宸剛要搭話,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
“不知公子此來,所求為何?”蒼老的聲音依然帶著一絲空靈,雖然有些沙啞了,卻并不刺耳。
“在下……是來拜訪一位前輩……路過楓溪山,所以我……”墨染宸頓了頓,繼續道,“我此來是想告訴莊主,雖然所有上山的路口都設了卡,大大小小在下都過來了,所以……”
“宋伯,不得無禮,開門讓貴客進來。”那聲音沒有絲毫猶豫,帶著命令的口吻。
“是,莊主。”
門開了,紫衣公子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踏進了傳聞中大名鼎鼎的藏劍山莊——楓溪山莊!
“公子見笑了,原本小人的家人們都是好客之人,只是小人身為管家,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公子莫要與小人一般見識。”管家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在前面帶路。
莊子里百花齊放,卻只有兩種樹,楓樹和銀杏。楓葉微紅,還不到觀賞的最佳時節。一片片銀杏葉在微風中發出“颯颯”的輕響,四下里都是蜂飛蝶舞,一派祥和之景。
楓溪山莊,楓有了,溪字何來?
墨染宸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卻始終沒有看到溪水,甚至連水塘子都沒看到一個。
據傳,洞庭山人葉錦購得莊園。次年春大興土木重修和改建,三年秋落成,因和修建之初隔了一個朝代,所以改名為楓溪山莊。園坐昭和禪院西,門對曹家浜,南臨良田萬頃。園中有孤山曲廊,香閣翠樓,石舫水榭,怪石假山,全是統一建筑風致。
“楓溪玉花,我心匪石……”
所謂“溪”,自然和水是分不開的,引申為途徑,如溪徑。用作人名意指做事勤勤懇懇、剛正不阿、臨危不懼之義;玥,五行為金,字型為左右結構。指古代傳說中,上天賜予有德圣皇的一顆神珠。用作人名意指祥瑞、尊貴典雅、氣質非凡之義;莫非……
傳聞莊主乃當世豪杰,當年居然還有人說他丑?墨染宸搖著頭笑了起來。
翩若驚鴻廝殺如風,這樣的男人擱誰誰頂得住啊,而就是這樣的絕色,憑借在小一輩中的梳平發型,之初也成功登上了丑男的寶座,但沒過多久大家就真香了!
“真漂亮,不知莊主為何只喜歡楓樹和銀杏?”墨染宸拾起一片落葉,拿在手里把玩。
忽聽得轉角處有交談聲傳來,墨染宸抬頭,只見兩個丫頭正在拿著扇子嬉笑。
采茶撲蝶園中徊,天光云影逍遙游!
“遇風化龍?那個人是說……這件事還需要再確定一下,首領那邊,可半點含糊不得。”中年男子警覺得很,竟然聽到了墨染宸嘆息聲一般的低語。
“你也察覺到了。”
“是的,生生能下得了手,從血親的角度講,他可是莊主的……”。
“那也是他的一生風流,三個兒子,長得一點也不像。”
“怎么我就變成了決定者?”
盡管聲音壓得很低,墨染宸還是聽到了。那是一間廂房,看上去已經靠近正廳了。
“為什么直接就……當天,一個昏迷,一個死了,剩下三個活著的……”
“公子,別說了,莊主都表態了,說那是意外。”
“于公于私,你這樣做都沒有好處,反而會落人口實。”
“我以為你會做出全力支持的決定,沒想到你還真沒心沒肺啊。”
“不,你這是我的原則,你懂嗎?”
“你還有什么原則?”
“真的是見證了他高樓起,又見證他高樓塌,除了唏噓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我都不希望有人為我流淚。忙是心加上死亡的亡,如果太忙,心靈一定會死亡。”
這種成長速度,是驚人的,更多的是亂世賦予他們的使命,必須比同齡人更突出更優秀,需要擊敗更加強大的敵人,才能守護住這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