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天邊剛泛起一抹魚肚白,大地還沉浸在黎明的靜謐之中。營帳內,越兮剛剛入睡不久,他眉頭微蹙,臉上帶著連日不休的疲憊。此時,一個急切的身影匆匆而來,正是前來報信的探子。
羅仁杰滿臉焦急,正欲闖入營帳,卻被警惕的柳如是一把攔下。柳如是眼神凌厲,壓低聲音喝道:“將軍剛剛入睡,何事如此慌張?”
羅仁杰心急如焚,卻又不敢違抗柳如是的命令,只得壓低聲音道:“軍情緊急,屬下不得不來稟報。”
“什么軍情?莫非是有了趙云的蹤跡了?”
“正是啊!”
帳內的越兮忽而奔出帳外:“趙云在哪?”
羅仁杰忽然來報:“報!零陵郡北部傳來趙云大軍蹤跡!”
“零陵郡北部?他們要和關羽匯合?”柳如是大驚道。
越兮連日來一直尋找趙云的下落,此刻突然傳來趙云的消息,他反而遲疑了:“你確定那是趙云?”
羅仁杰一臉悲憤:“郭將軍戰死了,被敵將一劍封喉!”
“伯濟戰死了?一劍封喉?”越兮極為心痛,郭淮是他一直以來努力培養的大將,居然就這么戰死了。可同時他也確定了,那人必然是趙云。
郭淮這些年經過他的悉心調教,年紀輕輕就已步入四星之列。趙云手下除了關平、陳到四星上的水平,已無高手。可如今郭淮被人一劍封喉,非趙云不可!
他看了看營帳內趙云留下的那根長槍,道:“將那根長槍帶上,出發!”
孫權接到越兮的消息,也不再鎮守什么湘水了,命令全軍渡過湘水全力追擊!
暮色沉沉,張郃獨倚河邊營帳前,如今所有人都盡數過江了,這里只剩下他自己這支軍隊了。
那只瞎了的眼睛又傳來陣陣刺痛,比以往更加厲害,仿佛在提醒著他即將有什么事情發生。他微微仰頭,感受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潮濕氣息,心中隱隱預感會有一場雨降臨,更有什么未知的大事發生。
夜,如濃墨般漆黑。張郃在疼痛與不安中輾轉難眠。果不其然,深夜時分,大雨傾盆而下,雨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砸落在大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張郃隨意披了件衣裳掀開帳簾,但見營寨內的明火都已被大雨澆滅,除了營帳內有些許燈火,外面漆黑一片,更要命的是外面的雨聲掩蓋了其他一切的聲音,他們仿佛被與世隔絕了一般。
他越發覺得有些不安,立時喚人取來蓑衣,帶領一支人馬,沿著湘水北上巡邏。
但見江水在雨水的灌注下奔騰咆哮,聲響震天。在夜色和雨幕的籠罩下,顯得更加深邃莫測。宛如一條黑色的巨龍,翻滾著、咆哮著,向著遠方奔騰而去。
張郃心中稍定,這樣的環境下,敵軍定是無法渡江的。
可他隱隱看見前方江面上影影綽綽,似是有人影晃動。他身為大將,本就目力超群,可環境實在是太黑暗了。
雨水越發的大了,在江面上濺起無數細小的水花。朦朧的水汽在江面上彌漫開來,與雨水交織在一起,完全模糊了視線。
張郃只得緩緩向那模模糊糊的影子靠近去,可是雨水不斷地拍打著他的臉頰,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努力睜開眼睛,希望能透過黑暗,看清眼前到底是什么。同時他也示意身后的兵馬小心謹慎,提起防備。
突然,一道耀眼的閃電劃破夜空,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江面。就在這一瞬間,張郃驚訝的江面上搭起了兩座浮橋,浮橋上盡是趙云的人馬。
他們竟然在這樣的雨夜渡江,他們簡直瘋了!
趙云顯然已經發現他了,一旁的陳到道:“將軍,把他交給我!”
趙云點頭道:“絕對不能讓他活著!這次行動一旦敗露,之前所有的努力全白費了!”
張郃向來識時務、懂變通,看到陳到領軍沖向自己,當即調轉馬頭回營。
陳到拍馬趕上,攔住了張郃的去路。
張郃懂變通,不僅在于每每遇到危機,更在于一旦他退無可退時,會爆發出超越自身的潛力。
此刻張郃明白,如若不能戰勝陳到,是根本不能突圍出去,當下抖擻精神,向陳到沖了過去。
陳到手持開山斧,身形魁梧,猶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完全不一樣的氣質,張郃隱約察覺出一絲不詳的氣息。
又一道閃電劈下,斧刃在閃電中閃爍著寒光。他好整以暇,待張郃靠近高舉起斧頭,猛地向張郃劈去。斧頭帶著呼呼的風聲,仿佛能將大地都劈開。
張郃大驚,急忙側身一閃,長槍如毒蛇般刺向陳到的腋下。借著夜色的掩護,想不到此招更具有詭異莫測威力。
陳到萬料不到張郃竟有此一招,但是他早已今非昔比,憑借耳力用斧頭擋住了長槍的攻擊。金屬的碰撞聲在夜雨中回蕩,震耳欲聾。
張郃被震得虎口發麻,異常震驚地看向陳到。
他一直以來都隱藏自己四星上的實力,只向外展示自己四星的狀態,因而他拼盡全力之時,往往有出其不意的奇效。
可如今以陳到的勁力,完全是在五星之列!
原來上次渡橋戰役中,關平、陳到雖然都雙雙受傷,可他二人看見趙云、越兮那驚天動地一戰之后,內心都被震撼到了。
在他們后來療傷的時候,那一幕畫面總是在他們心頭涌起。他們一直以來都沒有機緣突破到五星,想不到先激戰過越兮,在見識過趙云與越兮的驚天一戰后,二人竟然雙雙突破了!
之前在零陵郡以北,一劍刺死郭淮的正是突破至五星的關平!而他手中正是如假包換的青釭劍。
如今陳到每一次揮動斧頭,都帶著萬鈞之力,仿佛能將空氣都劈開。他大步向前,氣勢洶洶,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被甩成了完美的雨花。
張郃只得勉力在雨中穿梭,長槍在手中舞動,變化莫測,角度刁鉆,只望能憑此尋找到對手的破綻。雨水打在槍尖上,四散飛濺,仿佛為他的攻擊增添了一份神秘的力量。
陳到、張郃二人你來我往,戰斗激烈異常。雨水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卻無法阻擋他們的斗志。陳到的攻擊如狂風暴雨般猛烈,每一次揮動斧頭都帶著巨大的力量。張郃則憑借著靈活的身法和多變的招式,不斷地躲避著攻擊,并伺機反擊。
若不是黑夜和雨水更有利于張郃,他早已身首異處了。可縱使如此,張郃身上也已多處受傷了。
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陳到巨斧再度劈下,張郃長槍竟被砍成兩節,雨水不斷沖刷著張郃腦門上的鮮血,可惜擋不住鮮血不斷地向外噴涌。
一代名將張郃就此倒下了,他仍舊逃不了戰死沙場的結局。
而張郃帶來的那支人馬本來人數就不多,此刻也被他的手下盡數消滅。
他腳下一步不敢停,趕忙向冷水灘奔去。
張郃戰死,最遲明天早上,冷水灘大營必然知曉,那么這次秘密行動就前功盡棄了!
待他奔到冷水灘前,雨已經停了,天也微微亮了。
只見王平帶著一支人馬沖了出來,陳到暗自戒備,迎了上去。
“報告陳將軍,殲滅冷水灘大營任務末將已經完成,這些都是昔日跟隨末將的心腹,愿意歸順趙將軍,愿意歸順大漢!其余的,都被末將斬了!”王平說罷將一顆人頭扔到陳到面前道。
陳到認得,這人頭是張郃的另一名副將龐德的,此人武力不俗,不由松了口氣,暗嘆趙云還真是大膽,才歸順就安排他去干這么重大的事。
用人不疑,做到這四個字實在是不容易。
他哪里知道趙云作為一個穿越者,對于王平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干得好,子均。可咱們現在沒時間休息了,需要快速趕去崖平關。那里現在雖然是一片廢墟,但孫權必定會命人在那當道扎營,我們要快速支援趙將軍!”陳到面目嚴肅。
“末將遵命!”王平滿面興奮。
王平與陳到二人快馬加鞭,一路疾馳向崖平關。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他們仿佛已經聽到了崖平關處的喊殺聲與戰鼓聲。
可他們趕到時,只見崖平關前早已人山人海,萬余人的吳軍正在向人數不到五千的趙云俯首,表示愿意肝腦涂地。
王平驚訝地嘴都張大了:“趙將軍真是深不可測,憑區區幾千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們所料不錯,崖平關前確實當道筑起一座大營,鎮守大將正是徐盛,而副將則是孫賁的弟弟孫輔。
自徐盛被趙云放歸后,就一直受到孫權的猜忌,也因此孫權沒有讓他渡過湘水追擊趙云,而是留在此地。而孫輔名義上是副將,實則是監視于他。只要徐盛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當趙云率軍攻打崖平關時,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徐盛,此刻更加陷入深深的糾結之中。他在孫輔的監視之下,率軍抵抗。
孫輔當即要求派兵向孫權求援,徐盛立即阻止,直言趙云乃大將,必然早已料到,此刻突圍求援,必中陷阱。
然而孫輔再次痛罵徐盛,是不是要投敵,所以不肯求援。
徐盛無奈,只得派兵外出。可是派出去的人馬被殺不說,還差點被趙云的大軍趁機攻入。
就在趙云攻打崖平關大營熱火朝天之時,北部大營的朱老三領軍從山上沖了下來。
趙云正準備派人抵擋,誰料朱老三剛接近射程范圍內時,就雙膝跪下了!
馬云祿自趙云出道以來,隨他征戰大小百余場,什么場面沒見過,可這場面是真沒見過啊。
只聽朱老三用他那高亢的聲音喊道:“末將朱老三,帶兵前來歸順趙將軍!”
“歸順?”趙云聽得前方戰報疑惑道,“這是歸順啊?這是臨陣倒戈啊!”
馬云祿道:“朱老三說,知道趙將軍一定不信任他們,他們愿交投名狀,領軍攻打崖平關大營,甘當馬前卒!”
任紅昌在一旁道:“我長這么大,就沒聽說過這種要求。”
趙云本來還挺緊急的,聽得此言,不由好笑:“讓朱老三過來。”
朱老三得到許可,笑呵呵地一路小跑來到趙云身邊,還沒見面就跪下了:“趙將軍,上次您走得急,沒時間招降我們,我們明白,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收下我們了!”
趙云正準備安撫,朱老三又搶話道:“我明白,你們現在在攻寨,時間緊任務重,糧草還不足。我們帶了糧草來,并且愿意作為馬前卒,替您拿下那營寨。”
趙云搖了搖頭正準備說話,朱老三又搶道:“我明白,趙將軍。以你的本事拿下那么一個區區營寨不在話下,給個機會讓我納投名狀!那營寨里我有不少人都認識的,保管說幾句話,不少人愿意投降的!”
趙云再度準備說話,又被朱老三打斷了:“我明白……”
“別明白了!去吧!”趙云也打斷了朱老三的話。
朱老三聞言,笑嘻嘻地往崖平關營寨奔去。
趙云給了任紅昌一個眼色,任紅昌心領神會,跟上了朱老三。
趙云看著他的背影,問劉大刀、吳子承道:“你看他投誠的樣子跟你們當初真是一模一樣啊!”
劉大刀、吳子承相視一眼,一個“哼”字同時自二人嘴里發出。
后面的范南蕭暗喜,自己可是趙云主動招降的,那地位可不一樣。
朱老三大搖大擺的走到崖平關營寨門前,正準備開口說話,營寨大門突然打開了。
只見徐盛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右手提刀,左手提著個布包。他左手一揚,那布包咕嚕嚕滾到朱老三腳下,布散開露出里面的物事,正是孫輔的人頭。
徐盛看見朱老三,道:“你也投誠了?”
“啊?啊!”朱老三被徐盛的氣魄給震懾到了。
“那正好,你告訴趙將軍,在下愿意投誠!”徐盛顯然還余怒未消。
一旁任紅昌不敢大意,當即道:“徐將軍,請跟我來。”
徐盛點頭,棄了手中的刀,跟著任紅昌步入陣中。
朱老三看著任紅昌和徐盛的背影,良久方才醒悟過來,叫道:“不對啊!這不對啊!順序反了!我這還沒勸呢,你怎么就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