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后一天,在一個陰沉沉的悶雷里,終于到來了。
因為被退稿而頹廢了好幾天的金栩荷,終于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做好了認命的準備。
服裝設計……這條路真的好難走啊!
也行吧,既然沒有機會吃這碗飯,那就趁早改行,反正自己才22歲,日子還長著呢!除了設計師,自己還有很多工作可以做的。起碼,在最后這點錢用完之前,一定要盡快找到新工作,無論如何,對她來說,生存永遠是第一位的。
金栩荷簡單收拾好自己,拉開了幾天沒拉過的窗簾,打開了窗子。
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怎么看都好頹廢。
再加上那天淋了雨,身體總有些纏綿不好的意思,懨懨的沒精神。連平日里嘰嘰喳喳的娜娜也不在了,實在是悶得要命。
金栩荷正沒滋沒味地嚼著干硬的面包,突然聽見門鈴響了。
嗯?難道是娜娜回來啦?
金栩荷立刻奔到門邊,可是打開門卻看到房東站在門口。
“楊大姐,有什么事嗎?”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平日里從不現身,只有在每個季度收租的時候才會出現。因此金栩荷看到她,一時有些驚訝。
“小荷,第四季度的租金該交了。”
房東大姐面無表情地說道。
“第四季度?上次,不是交過了嗎?”
她想起幾天前,娜娜才剛跟自己要過,說交下一季度的房租用。
“誰交了?沒有啊!”
金栩荷一臉不知所措。
“大姐,我們真的交過了呀,是娜娜交的,你看我手機上還有短信提示……”
“哎我不看,你們這些年輕人哦,是在質疑我記性不好嗎?沒交就是沒交嘛!我最近都沒看到過她!難道我還坑你們不成?當初租房子給你們的時候,我看你們可憐,就沒收你們押金,這會你還要賴我房租啊?”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金栩荷急得頭上冒汗。三個月的房租,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夏娜娜確實是從自己這里拿走了沒錯,可是為什么沒交房租呢?難不成拿去做了別的事?
“大姐,你等一下啊!我問一下,確認一下……”
金栩荷立刻打電話給夏娜娜,誰知道電話根本打不通,號碼已經停機了。
這個夏娜娜,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金栩荷氣得想跺腳,可是房東那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讓她不敢發作。
“大姐,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行了行了,不交就不交吧!我有件事來告訴你,最近已經有新房客來看房了,我還一直猶豫呢,正好,那邊就定下來吧。還剩幾天時間,你還是收拾一下,抓緊搬走吧!”
房東大姐轉身就要走,金栩荷趕緊攔住她。
“大姐,你是說要轉租嗎?可是我們沒打算搬走啊?”
“姑娘,不是我不近人情,咱們之前簽的約就是短租,說好的你們提前交房租,就可以住。可是你現在又拿不出來房租,我還怎么租給你嘛!”
金栩荷急到:“大姐,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的!最多半個月,我就會把房租交上的!你相信我!”
房東大姐皺眉道:“你也知道的,這個地段房租有多貴,尤其我們這個小區,又干凈又安全又方便,多少人搶著租呢!我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耽誤做生意吧?再說了,人家新租客給的錢,可比你們多一倍!你說說,你要是我,你會怎么選?”
金栩荷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可是,我還沒找到房子……”
大姐見她頭發蓬亂,臉色憔悴,有些可憐,扁了下嘴道:“姑娘,你諒解一下大姐吧,姐家里也只有這一個進項,都不容易。這樣,新房客那邊我盡力再幫你寬限兩天,你抓緊時間找住處,行吧?”
金栩荷知道再怎么求也沒用了,只好使勁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流下來,絕望地點了點頭。
搬家,又要搬家……她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隨即又想到夏娜娜,心里不禁又急又氣,那個騙人精、臭丫頭,到底躲到哪里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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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富江區紐約大道一家看起來頗為高檔的KTV外面,幾個衣著花哨的男人魚貫走了進去。
“少爺,咱們接下來到底怎么辦啊?”
“是啊,贊助商那邊的資金斷了,廣告費也沒要回來,還有場地的租賃費也到期了……”
說話的這兩個人,是兄弟倆,一個腦袋圓圓,身材微胖,但是有點矮,像個沒發芽的土豆,巧了,他的外號就叫“土豆”;另一個個子較高,身材偏瘦,卻皮膚黑黑,活像個大馬猴,也巧了,他的外號就叫做“馬猴兒”。
兩個人左右包抄,簇擁著中間一個風姿甚美的長發帥哥,只是那帥哥的審美有些跑偏,穿了一身極為花哨的西裝長褲。不過,只要是正常人,在他倆的左右襯托下,都會格外顯得玉樹臨風一點的。
中間那個年輕男人聞言眉頭微皺,抬手向后捋了下柔順的長發,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兩人說道:“哎,這些破事還需要跟我說嘛?你們眼光不要只盯著眼前,要看以后!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錢嗎?是人!懂嗎?”
土豆和馬猴兒習慣性地點頭,但等年輕男人進去了,他倆互相對視一眼,土豆道:“可是沒有錢,哪來的人啊?”
三個人來到前臺,老板立刻滿面堆笑,走過來道:“葉少爺,房間已經開好了,三個6,這是您的酒水單,您看一下?”說著遞上來一個無比長的賬單。
年輕男人看也不看,只是點點頭,便轉身去了電梯的方向。
后面土豆趕忙向老板低聲吩咐道:“今天少爺心情不好,找兩個機靈點的小妹來!哦不,是三個!”
老板連連點頭,表示懂。
年輕男子來到包房,剛坐下就雙手叉了起來,一語不發低頭沉思,根本沒注意到后面又進來幾個人。
沒道理啊,這年頭想紅的人那么多,可是有本事的怎么會那么少?還是因為自己營銷手段不行?資源不夠?怎么可能不成功呢?
哎,找了這么多天都沒有合適的,他要的那種風格到底在哪里?
正煩惱,忽然,一個低沉而略帶點憂傷的女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禁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包房角落里,在昏暗燈光與強光的交接處,一個身著一條黑色低領超短裙的短發女孩正坐在高腳椅上,低垂著眼簾,專注而富有感情地唱著一首《沒那么簡單》。
也許是燈光昏暗,更襯得女孩膚白勝雪,一雙極富美感的精致鎖骨,搭配無比協調的細瘦身材,顯出一種不同于可愛天真的稚嫩風情。
人雖然不大,但是歌聲里卻傳達出與她的年齡有些違和的滄桑感,風情卻不風騷,嬌俏而不失嫵媚。雖然看不清臉,但只這一瞥,就讓他全身熱血沸騰起來。
我要找到人!就是你了!
“土豆!過來過來!”
男人向土豆招手。土豆正大口吃一塊西瓜,見狀連忙放下,擦了把嘴湊過來。
“讓她們都出去。”
男人吩咐道。
土豆不明就里,但還是點了點頭,向另外兩個女孩擺擺手。
“哎哎哎,你們都出去!出去!”
角落里唱歌的女孩聽見聲音站了起來,輕撫了下裙子,跟在她們后面也要走。
沒成想年輕男人突然站起來,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等一下!”
那女孩嚇得一激靈,她來這里唱歌有幾天了,還是第一次見客人這么粗魯,嚇得她趕忙掙脫后退幾步。
“你想干什么?”
其他兩個女孩聽見她害怕的質問,連忙詫異地回頭看。
那年輕男子有些發窘地向后捋了捋長發,故作輕松地道:“額,沒事,沒你們的事了,先出去吧!一會到前臺結賬。哎,我有事跟你說,是正經事……”
那兩個女孩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是仍舊聽話地出去了,不用她們服侍更好,只要有錢賺就行。
落在最后的那個女孩更加緊張了。她見那個年輕男人向自己走來,眼神中帶著一種無以言表的沖動,嚇得心臟早就砰砰跳起來,急忙用雙手護住頭,帶著一絲哭腔大喊到:“我、我、我不是那種人!你不要過來——”
土豆和馬猴兒不解地看著男人的舉動。
年輕男子見自己被誤會,有些惱怒地沖土豆和馬猴道:“想什么呢!少爺我是那樣的人嗎?”
說罷訕訕地眨眨眼,后退幾步,端端正正坐回了沙發里。
“你過來,坐下。”
黑衣女孩見他們三個并沒有什么動作,那個年輕男子也并不是暴躁的人,便戰戰兢兢走到他面前,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
年輕男子身子往前一探,一雙明亮而有神的俊眼瞬間距離她很近,嚇得她又想往后縮。
那男人卻嘴角一揚,輕聲問:“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嗯?”
女孩咬了下嘴唇,潔白的貝齒落在紅紅的唇印上,怯生生地道:“我,我以為你是……那種人……”
年輕男子沒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往后一仰身體,自言自語道:“哎,想不到我葉思遠,竟然也有被當成色狼的一天。”
土豆拉了把椅子坐到女孩身邊,道:“妹子,這位可是我們思遠國際直播平臺的老板,直播你知道吧?老賺錢了……”
另一邊馬猴兒也坐下來,打斷他到:“不是,我們最近不是賠了嘛……”
土豆朝他一揚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也朝他一瞪眼,嚇得馬猴兒一句話沒說完。
“認識一下,我叫葉思遠,新元集團的大少爺,知道嗎?”
葉思遠瀟灑地朝女孩擺擺頭,期待她做出驚喜的表情。
誰知女孩只是眨了眨眼,毫無感情地低聲答了一個“哦”,讓葉思遠差點栽一個跟頭。
“哦?你這是什么反應?我門思遠少爺,可是實打實的富二代啊!放眼整個榮城,哪還有比我們思遠少爺更帥氣、更多金、更有才的人啊!”
土豆再次送來神助攻。
葉思遠無比受用,補充道:“富三代,富三代。”
土豆和馬猴兒趕緊點頭附和。
對面的女孩對著他們三個眨了眨眼,這次回應了一個長一點的“哦——”。
葉思遠徹底沒了脾氣。
“行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夏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