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家,就看見秦女士匆匆從房間拉個超大號皮粉色行李箱走出來,秦意被行李箱的反光晃得眼睛一瞇。
秦焉一驚:“綿綿放假了?正好陪媽媽一起去趟b城展演。”
秦意已經(jīng)對她的繁忙行程見怪不怪,扶額:“……媽媽您能叫我大名么,叫小秦不也挺好的么。”
“綿綿,你從小到大一直都這么不近人情,誰家孩子天天一口一個您叫自己媽的,再說小名取了不就是用來叫的么?”秦女士翻了個白眼,把剛落腳的秦意又匆匆拽出門。
然后就是枯燥的舞蹈展演,秦焉在國內(nèi)屬于頂尖那一掛的舞蹈演員,秦意也是耳濡目染,跟著走了這條路。
秦焉為了女兒也沒少為她鋪路,但當事人并不情愿,她也就隨秦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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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b城,晴朗純凈,秦意在劇場外的長椅上靜靜等待秦焉表演完,不經(jīng)意間,再次碰見了喻江城。
說是碰見,其實只是單方面看見,從頭到尾喻江城都目不斜視,徑直走進了劇院。
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好不容易看見一個相識,卻關系不好。就好像在柜子里翻出最后一包糖,卻發(fā)現(xiàn)過了期。
再后來,秦意居然少有地尾隨這顆壞糖果。
總之一切發(fā)展得很快,秦意跟進去發(fā)現(xiàn)喻江城走到了后臺化妝室。居然還是秦女士的化妝室。
偷偷夾在門縫偷聽,秦意發(fā)現(xiàn)她一向對后輩很嚴格的母親,對喻江城有種超乎想象的,,,熱情?!秦意的大腦隨即開始高速運轉。
不會吧,秦女士的第二春居然是個嫩草?!還是個冰凍嫩草?秦意感覺最近發(fā)生的事太過玄幻,她還不太能接受。
手機突然響了,秦意被震得手一抖,秦女士來電。她深吸一口氣,直接打開了門。
秦焉看見秦意立馬掛斷電話,笑盈盈地過來把她拉進去,秦意把這笑容解讀成諂媚。“綿綿啊,媽給你介紹介紹,聽完可不要太震驚哦。”
喻江城倒是很鎮(zhèn)靜,一身西裝就靜靜站在那,從她進來沒表現(xiàn)出任何震驚、羞愧、不自然。
秦意心想:臉皮還挺厚。
直直看向喻江城,秦意試圖從鏡片后面幽深的眼睛中看出哪怕一絲不好意思,但是并沒有。
她有些生氣,語氣帶著些冷意,眼睛帶著亮光,眉毛揚起:“您說我是該叫這位,叔叔還是爸爸呢?”然后轉向秦女士:“媽?”
她看見秦焉的臉瞬間紅了,但不不是害羞,是氣紅的:“你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江城是媽朋友的孩子,我這次好不容易請人家來鋼伴,都是為了讓他指教指教你的音樂。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氣氛陷入了沉默,秦意眨了眨眼,默默看向喻江城,終于從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看到了其他表情,但這體驗著實不太美好。
她現(xiàn)在非常想像上次那樣罩個毛巾與世隔絕。
秦焉同組的舞劇演員們進來后總算稍稍緩解了這場尷尬。
之后乘秦女士換衣服的空隙,秦意默默挪到喻江城附近,木木地道了道歉:“喻老師,抱歉。”
秦意想到自己剛剛的行為,幾度想利用肢體語言裝成一個腦部傷殘人士,但她從小就怕老師怕到不行,這么跳脫的行為實在是做不出來。
何況從剛剛開始,路過的舞蹈演員們眼神就一直鎖定這邊,一個秦意就已經(jīng)夠矚目了,喻江城再往那一站,幾乎沒人能把眼睛挪開。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秦意抬頭,看到了他精致的眉眼,仿佛沒有從前那么滲人。“你剛剛倒是沒有這么,”他開口依舊是那么低沉的聲線,但好像沒有了那種極強的壓迫感“低眉順眼。”
秦意沉默,想了想自己剛剛非常失敗的抓奸。自己難得的咄咄逼人,沒想到卻逼錯了人。
她有些后悔,沒有直接裝自己有精神障礙。
喻江城看著秦意頭頂,栗色長發(fā)微微擺動,手無意識地攥著背包,看得出來主人正在做巨大的思想斗爭,不經(jīng)意間,他的眉尾揚了揚。
正想開口,面前的女孩深深向他鞠了一躬,“喻老師,很抱歉,我以后不會再這么沖動了,您要是覺得我的道歉不夠誠意,我,我,”女孩憋紅了臉,“我就再道一次!”
這個女孩實在是古板。
喻江城推了推眼鏡:“不用。”
秦意沒想到這么快就獲得了原諒,果然她的真誠還是很有用的。
但是好像立馬裝作沒事有些不誠意,于是想了想添了句:“喻老師有什么事的話可以吩咐我去做。”此刻秦意覺得,喻江城這種人肯定不會把這種客套話當真。
但喻江城,居然微微點了點頭,很是認真。
秦意僵住。想要做個人畜無害的好學生微笑,發(fā)現(xiàn)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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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馬上開始,大家準備上臺吧!”秦焉帶著舞團排練完,穿著紅色芭蕾服走過來說,艷光灼灼,完全是個氣質嬌貴的年輕女人,一旁的舞蹈演員把她捧得笑開了花,不過她確實擔得起任何夸贊。
秦意被她拍了拍,“綿綿,不夸夸媽媽?”說完一副等待夸獎的表情。
秦意:“媽,演出順利。”
“我就知道,你呀,和你爸一樣的小古板。”
話一說完,母女倆都僵住了,秦焉低頭理了理舞服,“綿綿,媽上臺了,你叫余晴姐姐帶你去座位。走吧,江城。”
一旁的喻江城一直默不作聲,此時站起來,邁開長腿緩緩走向臺上。
秦意就這樣站在原地,直到秦焉的學生余晴拍了拍她,才緩過神。
余晴人如其名,柔和且充滿活力,拉著秦意坐到了最好的觀賞位置,還一直努力找話題,仿佛在試圖把秦意從悲傷的情緒拉出來。但其實秦意并沒有感覺多悲傷,或者說,她的情緒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綿綿,今天這場演出秦老師可是準備了很久,連鋼伴都請了那位神秘嘉賓,據(jù)說是位赫赫有名的老鋼琴家的關門弟子。你是不是也認識?”
秦意:“……我不認識。”聊天殺手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余晴笑了笑,吐舌:“一會兒散場我上去要個簽名。”
說話間,帷幕緩緩拉開,火紅的芭蕾舞裙伴著或激情飛揚或黯然傷神的鋼琴在面前跳動。
一旁的余晴眼神在老師和喻江城身上切換,不時感慨秦焉的舞姿,眼神卻總是掃向喻江城。
這也是大部分觀眾做的事,那位仿佛天生是一個發(fā)光體,他的光鮮亮麗透過眼睛直達人心。
不過舞蹈也足夠精彩,觀眾看的相當專注。
故事講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愛情故事,可最后,火紅的舞裙像是沾染了鮮血,緩緩墜落。讓觀眾無不唏噓動容,可以看出,實在是一場用心且頂級的舞蹈演出。
眼淚,從眼角滑落。秦意不是個感性的人,但是音樂和舞蹈的結合,以及這故事的深層含義,讓她哭得幾近失聲。
一旁的余晴也陷入默然,給秦意遞了張紙巾。
到最后,余晴還是沒能要到簽名,因為喻江城一結束就離開了,只留給觀眾一個修長的背影。慶功宴上余晴向秦焉詢問,得到的答案也寥寥無幾。
“朋友的孩子,很優(yōu)秀。”
“花了很多功夫請動的。”
“或許是被綿綿氣走的吧~”前面幾句秦意恍若未聞,但最后一句,秦意:……

啊嗚一口吃
后來,喻先生壓著秦小姐:“第一次見家長你叫我什么?” 秦焉的大腦緩慢做出思考:“小喻老師?” “見你家長。”喻江城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秦意一瞬間想到自己那次的感人事跡,臉紅得想劃走,被喻先生握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