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自問,這種情況擱你那,你會怎么辦?
陳禾有了決定,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不管演技怎么樣,起碼要先假裝騙過自己。
疑似奶奶的怪物沒有表現出異狀,陳禾不由松了口氣。
他還真怕對方暴起發難,突然露出獠牙。
此時可沒有西裝大師在身邊。
看老媽那沒精打采的模樣,別說拿著菜刀,恐怕給她一把加農炮也不頂用。
何況她沒有看到怪物的能力。
單柔走出廚房,徑直走向怪物。
陳禾替她捏了把汗。
有心想要出聲提醒,卻又擔心適得其反,刺激到怪物。
眼看身邊的人,一步一步接近可能存在的危險,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很不好,讓人憋得慌。
目光跟隨單柔的身形,從廚房挪出,望向客廳。
這時,陳禾已經看清楚了怪物的全貌。
面容是奶奶的面容,不會有錯。
另一間臥室里有奶奶的靈龕,里面供奉著奶奶的照片。
穿越過來后,陳禾還給靈龕上過香。
畢竟嚴格來說,他也是死過的人。
如今要在這個家里討生活。
算是拜碼頭。
奶奶怪物面容慈祥不假,可她跟個磁懸浮列車一樣,是懸浮著的。
下半身沒有人類的雙腿。
而是一股灰色的,帶著漩渦的輕煙。
輕煙最下方,連著一道絲線。
這根絲線也是一道輕煙,從源頭延展出來。
一直伸向了擺放奶奶靈龕的房間。
在陳禾的感官中。
時間似乎放慢了,進入了慢鏡頭。
看著單柔馬上就要貼近怪物。
陳禾不知道第幾次冒出了冷汗。
他一邊靜觀其變,一邊退到廚房門口。
心里拿定主意,一旦情況不對,他就會抄起掛在墻上的菜刀。
欺身而上,施展前世切蘿卜的“大卸八塊”刀法。
只希望得自西裝大師的菜刀,能經受得住怪物的考驗。
怪物自然也看到了單柔。
它的腦袋還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
如果是在魔術團,陳禾肯定會拍掌叫好。
可現在是地獄模式,陳禾差點就一菜刀輪了過去。
不知者無畏。
單柔直接穿過了怪物,就像在霧氣中穿行。
只有頭發和衣服有輕微的擺動。
陳禾松了口氣。
看來眼前的情況,和唐猛與摩托車霸威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無知,妙不可言。
借著這個過程,細心的陳禾發現了一些情況。
奶奶怪物雖然一直保持著慈祥的神情,眼神卻缺乏靈動。
看得久了,就感覺那也是一種木然的表現。
“難道這怪物處于一種渾噩的狀態?只有看到某些特殊的情景,才會有其他的反應?”
陳禾大膽地猜測著。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取下墻壁上的菜刀。
跟著單柔走了過去。
他憋了一口氣,目不斜視地穿過了怪物。
沒有感到異常。
看來眼前的怪物,暫時沒有影響到現實。
至于以后會不會有其它變故,陳禾就不敢定論。
“媽,我去給奶奶上柱香。”
陳禾見單柔進入了臥室,跟她說了一句。
“嗯,我們一起去,你奶奶生前最疼愛你了,我們在人世間吃好喝好,也不能餓著了你奶奶。”
單柔很自然地接過話,感覺得出來,她對已逝的家婆很尊敬。
只不過這么粗狂的表達方式,不知道奶奶怪物能不能適應。
不愧是39歲的當紅女作家。
不只有靈感,還有腦洞。
“真是孝順的孩子。”
怪物又說話了。
陳禾不知道它是在夸自己,還是在夸身為兒媳的單柔。
“媽,奶奶生前過得還好吧。”
這具身體原主有些殘留記憶并不是很清晰。
有些事情父母一般都會瞞著自己的孩子。
陳禾不清楚單柔的孝心,是從始而終,還是在馬后炮。
前世的陳禾,見過許多的不孝后輩。
在老人生前不懂得孝敬,各種嫌棄厭惡。
而當老人死后,就假惺惺地大表孝心。
什么“子欲養而您已不再”啥的,惡心的要死。
不過陳禾也覺得,以單柔的性子,裝裱的概率不大。
“嗯,如果不是因為癌癥,你奶奶現在應該會慈愛地看著我們。”
單柔聲音有些遺憾和緬懷。
嘿,還真被你說對了。
她老人家此時不就正看著我們嘛。
兩人給靈龕上了三炷香,作了作揖。
咦?
陳禾發出了驚奇的聲音。
在陳禾的視野里,三炷香燃燒出的輕煙,形成了一股細流。
往外延伸,一直出了房間。
他這才明白,奶奶怪物“腳下”連著的細線,是來自祭拜的香火。
上香,上香。
難道人們死后,真的會食用香火?
陳禾不知道這是個什么原理,卻也不妨礙他聯想翩翩。
“怎么了?你奶奶的臉上還長花了不成?”
說著,單柔居然真的湊近照片,打量了幾眼。
發現沒有異常后,就回去碼字了。
陳禾看得那個汗啊。
某種意義上來說,單柔女士也是位奇女子了吧。
這樣的奇女子,寫出來的小說,會是個什么基調?
陳禾表示很好奇。
不過都有人打賞了黃金大盟,想來也不會太差。
連帶著對于那位叫做“施主走好”的盟主,陳禾都產生了不小興趣。
畢竟,倒斗的賣的是手藝,碼字的賣的是創意。
如果不是顧客中的真粉,絕不會豪邁砸錢。
很快,房間里只剩下陳禾一人。
他把房間門敞開著,這是預防見勢不對,方便逃命。
伸頭外門外瞄了一眼,沒有見到奶奶怪物。
心想莫不是享用了香火,吃飽喝足后,回靈龕午睡去了。
結果他一回頭,差點沒嚇尿。
不知何時,奶奶怪物貼在了他身側。
他這一回頭,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碰上了。
好在有了之前經驗,陳禾竟然憋住了。
他直接從奶奶怪物身上穿過,又點燃了三炷香。
果然,就看到輕煙匯聚成細流,飄向了奶奶怪物。
不知是不是錯覺,它臉上的慈祥,似乎又明顯了一分。
這個怪物是怎么形成的,真的是奶奶的鬼魂么?
和這樣一個東西待在一起,陳禾還是瘆得慌。
他打了個冷顫,快步走出房間。
回到臥室。
半天下來,不知道出了多少汗。
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想去浴室洗澡,腦海中卻經不住浮現一個怪物站在自己身后的詭異畫面。
陳禾光是想想,就是一腦門冷汗。
最后,陳禾是在外面澡堂洗的澡。
他已經決定了,奶奶怪物一天不消失,他就一天不在家洗澡。
這是底線。

埃姆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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