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凝神,幾番吐納完畢,陳逸縱身而躍,在崖壁之間輕踏幾步,灑然落到水懷珠的面前。
“這場車禍肯定有問題,貨車的方向被人為改變了,不然那輛應該直接撞到山崖下,而不是撞到你們。”陳逸看著前方的公路,回想起剛才眼里的重構的世界。
“為……為什么?”水懷珠驚訝于陳逸的各種能力表現,但她還是不敢相信這種說法,“我沒跟人結過仇,怎么會有人這樣害我。”
陳逸搖搖頭,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根據那張尋人啟事來看,無非就是些老套的家產爭奪唄。”
“不會不會。”水懷珠連連否認道:“我叔他們對我很好的,可寵著我了,你別看多了弱智小說就在這亂說。”
“行吧,就當我落了俗套,反正這個車禍絕對有問題,要我說啊,我們就不應該聯系什么天水集團,直接去見你爺爺就完事了,我也只對他感興趣。”
水懷珠眨著大眼睛思考了一會后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聽你的吧,反正這里也離北靜市不遠了,先去見我爺爺,希望他沒事。”
陳逸微微笑著在水懷珠面前蹲了下來,她也很自然的騎到了他的背上。
“我雖然不重,但是你背了那么久不累嗎,還行不?”
“男人啊,不能說不行,再說了,我放你下來,你能走得動?”
“切,那有什么不能走的,我可是去年跑完了環島馬拉松的人,只是看你那么想表現,給你個機會罷了。”
“總有人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做好人難哦。”
“還不懂是誰得了便宜呢,你怎么不跑了,這么個走法什么時候才能到。”
“別急嘛,讓我最后再看看這片山林。”
天色暗淡下來,寂靜的長路上一個少年背著一個姑娘,襤褸前行,灰暗的天光依稀映出他們的影子,悠悠遠的道路上,他們的影子如同笑聲一樣,越拉越長。
少年笑得很開心,但是他的步伐有些緩慢,像是在留戀,又像是遲鈍,沒人知道是胸腹間翻涌的氣血還是姑娘的笑聲影響了他。
沒有人是無敵的。
能力總要有些代價。
……
……
就在兩人離去之后的兩個小時,一輛奧迪開著大燈沖進了此間的夜色里,車頭射出的遠光燈正好照在彎道的拐角處。
勁爆的DJ歌曲從車里傳出,配著尚在嗡鳴的發動機聲,突然有了點鄉村迪斯科的感覺。
駕駛座旁的車窗緩緩打開,一只拿著煙斗的手伸了出來依靠在窗框上。
從手上可以看到他穿著一件西裝,只是眼色并不真切,衣袖口上鍍著一層金邊,同時裝飾著一枚扣子,扣子上顯而易見的鐫刻著一個正正方方的“玄”字。
車里人拿過煙斗,吧嗒的吸了一口,一縷渺渺青煙就從車窗里飄了出來。
“靈力波動七級,現場沒有破壞痕跡,輔助型修行者?倒是少見。”
幾聲嘀咕后,他拿過手機像是在查找些什么,接著又喃喃自語道:“不對啊,等級在冊的輔助型修行者不多,他們都不會來到這里,看來發現了新的‘種子’,這個地方,唔,天水集團千金不幸車禍遇難,就連天水集團也牽扯進來了嗎?亂啊,真的是亂,晉西北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年假休到一半就被老家伙趕回來干活,還真是麻煩事,看來得去一趟北靜市了,靈力波動七級,還是個輔助型的,有點意思。”
車窗緩緩關上,車內的男子一掛檔位,車子就飛馳而去,他一邊隨著鼓點搖擺,一邊拿出手機撥通了通訊錄最頂上的那個號碼。
……
……
頭頂明月高懸,無數汽車像流光一樣穿梭在高樓大廈間,陳逸看著眼前的繁華盛景,心中無比震撼。
他才知道,原來書上寫的摩天大樓竟然比昆侖里最古老的樹木還要高大,光是這短短時光里遇到的人就比自己小半輩子看過的野獸還要多。
“路燈、服裝店、廣場……”
書上的一個個概念而今一樣樣的在眼前呈現,他像個小孩一樣笑得咧開了嘴,那些枯燥的文字原來描繪的是這么一個花花世界!
水懷珠此時已經不在陳逸的背上呆著了,她坐在一張公園的木制長椅上,看著陳逸在廣場中央舉目四望,那樣的神情,就跟自己小時候得到心愛的洋娃娃一樣。
“他真的一直待在山里面嗎,那個老瘸子呢,他的……家人呢?”
不知為什么,進入北靜市以后,他們兩人并沒有直接前往醫院,而是在城市里轉悠起來,雖然心中很擔憂自己的爺爺,可是水懷珠不忍心破壞陳逸的好奇心。
畢竟,這份好奇心被壓制了十幾年。
“嘿,發呆想什么呢。”水懷珠出神的時候,陳逸回來了,一雙紫色的眼眸子沖著她眨了眨。
“怎么,看夠了呀?”
“沒有,只是那些小孩子老是盯著我看,有些不自在。”
“正常的啦,你眼睛顏色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而且穿的破破爛爛的,估計他們把你當壞人了。”
“切,世界上最無聊的就是黑白好壞之分,走吧走吧,我們去醫院,快找你爺爺去,吃了一天的野果,我都餓了。”
“好,走吧,醫院就在下個路口。”
行人熙熙攘攘,他們兩人融入人流里,邊驚嘆邊向前走。
……
……
北靜市第一醫院頂樓ICU病房內,一名滿頭華發的老人正靠在床頭,他的手里拿著一張照片,蒼老的手在上面緩慢的擦拭著,他正是天水集團的締造者齊天珣。
老人面色愁苦,眼睛里盡是憐惜之意,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已經不在人世,他的內心一直在苦痛中煎熬。
“咳咳咳。”
郁結于心,老人忍不住咳出聲來,右手一捂,接了一口濃郁的黑血。
“嗒嗒嗒。”
聽到咳聲,一名戴著金邊眼鏡的西裝男子快步走了進來,他看著老人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從老人手中接過照片放到抽屜里,又從衣服口袋里掏出絲巾,替老人把手上與嘴角的血液擦拭干凈,做完這些的同時還不忘把一杯溫水放到旁邊的桌上。
“老李,你說我倆一起入伍,我選擇了下海經商,你繼續在部隊里干,怎么現在我那么老,你卻還那么年輕呢?”
被稱為老李的,是齊天珣的貼身管家李長林,雖然在天水集團里面沒有任何職位,可在齊海鴻代理董事之前,天水集團的財務全都由他一手打理而且從未出錯,目前他只負責照顧齊天珣,不理會公司的日常事務,明明是行伍出身,卻沒有軍人的鐵血氣息,反而有一股書生的儒雅感,如果不是他刻意蓄著胡子,那還要年輕不少。
李管家疊好絲巾,慢慢放回衣服里,說道:“都一樣的,反正我也不會活得比你長。”
“唉。”齊天珣長嘆一聲,“車禍現場你去看過了,結果怎么樣?”
“車子在深谷底找到了,司機……確認身亡,但是小水兒不見蹤影,應該是從車窗里面被彈了出去落到河里,我已經安排人沿河搜索了,不過希望不是很大。”
齊天珣搖搖頭,說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不知為何,向來對答如流從未出錯的李管家在這一刻沉默了。
“真是孽子!”齊天珣冷哼一聲,“要不是你在我身邊,估計他連我都想動了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李長林雖然跟齊天珣是一輩子的至交,但是有些事沉默總好過出聲。
“希望那個孩子沒事,不然……”
此時,齊天珣心里念念不忘地想著一條手鏈子,那是他心里留存的最后依仗。
“小水兒,一定要把它戴在身上啊。”

月影穿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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