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雪花,不知不覺秋去冬來,在一片雪白的世界,回頭就能看見他,這一定是冬日最好的禮物。
——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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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在空閑的時候寫日記,用來記錄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但不知何時開始,這本日記記錄的都成了我和他的點滴。
2018年9月10號
今天晚自習下課我想去找他說作業的事,沒想到一打鈴他就飛奔出去,我跑到前門去攔他居然沒攔到。跑的真快,太困了?
2018年9月12號
每次我剛打到飯他都吃飽了,長腿就是不一樣。
2018年9月13號
好幾次我回頭看他都跟他對視,他是不是也在看我?也…在關注我嗎?但我長得又不好看……
……
我開始關注他,注意他每天吃什么早飯,一個油條兩個雞蛋。注意他每次的成績,是好是壞。注意他的身高體重,185,65。注意他每天的心情,是為誰開心,為誰難過。注意他每天的行蹤,每次下課他總是第一個沖出去。
而似乎,上天也給了我觀察他的機會,我們值日分到一個小組,背課文分到一個小組,考試考相同的分數,考相同的名次。
我是唯物主義者,不曾相信緣分,但就是這樣堅定的信念,也抵不過一個你。
我每天都會精心打扮自己,今天換個什么衣服,明天再換個什么發型,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每次下課我都不經意的向后一瞟,看看他在干嘛,每次對視后,我就假裝平靜的移開目光看向別處。收作業時我把我和他的作業放在一塊,怎么看怎么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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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桌跟他一個初中同學,這樣,我就有機會了解他的過去。可是,我又不能直裸裸的問她,只能從她話里的蛛絲馬跡中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蘇哲這個人挺好的,每次我家忙的時候都幫我家干干活。”
“蘇哲初中的愛情我們都羨慕死了,兩個人特別配,不知道為什么分手了。”
“啊?分手了?”我好奇又只旁敲側擊。
“對啊,小學他還談過一次。都是別人追的他。每天放學都等他女朋友一起走。”
我回頭看看那個埋頭做題的少年,心里澀澀的。像吃了顆酸味糖,牙疼。
“那他喜歡的女生什么樣子啊?”
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喜歡上你,我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情,我不敢告訴任何人我喜歡你,我怕到最后連朋友都做不成。
?
那時候,就真的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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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課,因為高二要合格考,我們去會議室上課。
又是奇妙的緣分。他最后一個進來,只有我旁邊有一個空位。
“嗨,課代表!”他對我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整節課,我都心不在焉。眼睛總是不受控制的往他的方向歪。
他被老師提問,站起來,遮住了我大片的陽光。我抽過他的試卷,在姓名欄一筆一劃寫下了他的名字。
蘇哲。
認認真真,用盡我手上所有的力氣。像是在干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寫完,偷偷的放回去。手心里,早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會兒,他的小紙條。
“字挺好看的!”
我看完,把小紙條捏在手里,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用眼角的余光看過去,他的側臉在陽光下棱角分明,鼻翼旁落下一片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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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過后,我們組留下來打掃衛生。我和他拖地。
我在洗刷間涮拖把,他拿著拖把倚著門口看著我。沾了水的拖把格外重,我拿著有些吃力。
“唉,笨死了。拖把都快趕上你大了。”他說完就搶過我手里的拖把自顧自的涮起來。
水“咕嚕咕嚕”的響著,我的眼里都是他認真的神色。微蹙的眉毛,緊抿的雙唇。洗刷間里的燈晦暗不明,此刻的場景就像是做夢。
好想讓時間暫停,停在這一秒,讓我享受這一秒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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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廣播里通報他宿舍熄燈后大吵大鬧,罰抄《中學生守則》十遍。
終于熬來了一節語文課,走在樓梯上我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他,“你們宿舍怎么回事啊?這么慘。”
他嘆了口氣,沖我搖搖頭笑道:“我和我下鋪在討論是先有的駱駝還是先有的駱駝蛋,他們就笑了。再然后,年級主任進來了。”
我也忍不住了,“噗”的一聲笑出來。
他的外號是駱駝。
抬頭,他還在歪頭沖我笑,背光少年的笑容格外溫柔,整個人像渡了一層金子。
看著這樣的他,那句“你不知道駱駝是哺乳動物嗎”生生的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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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辦公室,他在前面,我在后面。突然,他“哐”的一下撞在門上然后自己笑起來。
笑的像個傻子。
我湊近一看,原來他的褲子掛在門上的釘子上了。
他把褲子弄下來,像個小孩子,看上去很驕傲的樣子,笑著告訴我,“這是我第二次掛在門上了。”
哈?“這有什么好驕傲的。”我抱著作業本走遠。心里卻暗暗發笑,這難道就是有趣的靈魂?
他邁著長腿幾步追上我,“來來來,都給我吧。”他把作業本都抱到他手上。“每次你搬作業他們都罵我是渣男。”
我笑了,看著他的背影離我越來越遠,拐進教室。
我喜歡我們的名字放在一起被別人提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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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鐘不停的旋轉,眨眼間,半個學期過去了。期中考來了。
這是我自上學以來考的最差的一次,而他比我高一名。
從辦公室出來,我哭了一節課,感覺自己好差勁,什么都做不好。可是看見他,就好像寒冷的冬日里見到暖陽,像久旱的田地迎來甘霖。
例行的五分鐘路程,他擔憂的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沒回答他,只是輕輕的說:“你知道為什么我會考30名嗎。”
“因為我想和你靠在一起。”
我說的很快,跑的也很快,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
總之,這不是告白。
就當它是個玩笑好了。
可是,他是否知道,每一個玩笑都有認真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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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小考。
我們倆的考號挨著。他坐在我前面。
老師監考很松,一會他從前面傳來一個小紙條,上面畫著一個小人,可憐巴巴的表情。
“大佬,求答案!”?(^m^?)
遒勁的字體。
考試結束,老師發了答案。
在我的苦苦哀求下,他在我的答案紙上寫下了我的名字。
喬雨。
他今天的字比平時更加好看。
從他的筆尖寫出,這兩個字對于我來說變得意味深長。
現在,這張答案還放在我的試卷夾最里面的一層。
盡管我沒有選化學,可我還是舍不得扔。那上面是我十七歲喜歡的少年專為我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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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爸爸開了三個小時的車來開家長會。
他幾次叮囑我一定要去吃晚飯,不能餓著。我答應著,但之前我一直不吃晚飯。
因為,他也不去吃,這樣我就可以和他多待些時間。即使我在第一排,他在最后一排。
下課,同學叫我去吃飯。我猶豫了下,看了看最后一排的那個少年,“我不去了,收作業。”
每周的摘記,今天不收也可以。
我去找他,教室走廊都沒人。突然我聽見雜物間里傳來“砰砰砰”的響聲。
打開門,蘇哲在里面拍籃球。
看見我,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輕輕的說,“關上門。”
在昏暗的雜物間里,他的聲音穿透黑暗到達我的耳邊。
“收作業。”
他放下籃球,走過來拍了下我的頭,“走。”
看他走出了好遠我才回過神來。
他到底有什么魔力,一個動作就能夠讓我心動不已。
同學們到的差不多了,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喊我的名字,我跑出去。
是爸爸。
“你怎么沒去吃飯,我給你帶了你喜歡的紅燒排骨,想給你一個驚喜。”爸爸沒有責怪,只是語氣聽得出他的失落。
看著保溫盒里的排骨,一種罪孽感涌上心頭。
回頭,蘇哲正和文娛委員打打鬧鬧。
挫敗感。
我含淚吃著爸爸送來的排骨,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像一個個被天空拋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