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子,吃飯了。”
獄卒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放在監牢門前,看著披枷帶鎖的常茂,獄卒一臉無奈,昨日劉大人把人抓回來的時候他還一臉不信,畢竟常公子這么好的人怎會犯事,而且就是犯事,聽聞常公子的家室也頗有背景,頂多進來走下流程,用不著披枷帶鎖這么嚴重!
直到后來,他聽自家知令大人感慨,才知道這常公子為何如此狼狽了。
這常公子當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大鬧金鑾殿,一拳把支撐大殿的御龍柱給打斷了一根,驚了圣上龍體,惹得圣上震怒,才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說這人不作就不會死,圣上震怒,他作為獄卒自然也是幫不上什么忙,只能讓家里的婆娘做些好吃的,讓這常公子住的舒服些。
畢竟,常公子乃是位大俠士,自家受過他的恩惠。所以萬萬不能讓恩人受了委屈,要不自家婆娘回去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獄卒想到自家婆娘,眼中閃過溫柔之色。聽聞常公子大鬧金鑾殿便是為了兩個女子,也不知是誰家女子如此幸福,自家閨女也正值芳華,也不知常公子看的上不......
卻是昨日,常茂隨劉捕頭來到衙門,還未立案升堂便收到圣上口諭,要劉捕頭押著殺人者去金鑾殿走一遭,圣上要看看是誰敢如此目無法紀,亂大明治安!
劉捕頭頓時頭皮發麻!這事情還是鬧大了!
這圣上讓自己帶人去面圣,明顯是在怪罪自己能力不夠,對治安治理不力,說不得便會給自己按個尸位素餐的名頭推出去斬首示眾,以安民心!
劉捕頭心里苦澀,但也無他路可走,自己的家小都在這城中,逃也逃不得,只得硬著頭皮帶著常茂面圣。
而兩個時時刻刻跟在常茂身后的小丫頭,自是放心常茂不下,嚷著也要跟去,說是要做個人證!
劉捕頭失魂落魄,滿腦子都是自己要被殺頭,自是無暇管這么多,大手一揮,帶上便帶上了。
然后陛下就如愿以償的見到了殺人犯,那個據說在他心里只比太子低一籌的小霸王.......
據說看清來人時,圣上大人的臉頓時黑了。
圣上作為一國之君威嚴本就極重,這臉一黑當真讓人感覺烏云密布,嚇得常小霸王沒了以往的從容,老老實實的跪伏在地,等他老人家發落!
劉捕頭則是顫顫巍巍的縮在一角,腦袋一片空白,等待圣上問答。
而圣上大人則是腦仁疼,揉著自己發脹的太陽穴看著恭恭敬敬跪伏在地的常茂。
這小子向來風評不錯,為人處世深得朕心,這事兒怎辦的如此糊涂。你說想殺人殺了便是,但怎么這么糊涂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暗地里不要說殺一人,就是殺百人,殺千人,自己也能幫他壓下。
現在帝國初立,民心動蕩尚未平息,這接二連三的當街發生命案無疑會讓民心動亂,局勢更加糟糕!自己已嚴加下令違法者重罰,如今卻是不好辦了!
陛下揉了揉腦袋,當真是頭疼。
這關乎隨自己打天下的老將家的晚輩,而且還是自己最喜歡的一個晚輩,他是罰也不是,不罰又彰顯不了法紀!
無奈只好喚來劉捕頭,讓其訴說原委。看有何冤屈,可有周旋之地。
圣上瞥過身旁這個面色冷峻的捕頭,暗道果然儀表堂堂,早就聽聞此人能力上佳,為人左右逢源,把整個應天混亂的治安全治理的有條有理,一些陰暗之事全被其壓在了暗中進行,為這應天治安的安寧出了不少力。如今一看,果有酷吏之風。
只是其人這運氣著實有些不佳。上次命案被停職月余,自己正準備等其復職之后提拔他一下,這便又攤上了一起命案。
圣上心里自是無人知曉,靜靜地聽著劉捕頭把事情的原委說完,只覺得頭更疼了,這里邊怎么還牽扯著徐家那小子!
一聽到徐家那小子的名字,圣上大人就知道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他在背后算計!
他早就聽聞常徐兩人不和,當然這其中也有他故意挑唆的原因。只是沒想到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這不顧大局也要陰到對方!
圣上的頭,簡直要炸了!
常家子走的堂皇正道,兵法武藝樣樣俱佳,再過幾年稍一磨煉便是國之大將。
而這徐家子,走的乃是權謀之道,各種陰謀算計樣樣精通,稍一磨煉上可為相,統御百官,下亦可為影子監視百官。
這二人據皆是自己為太子準備的輔佐之人。
只是徐常兩家走的太近了,自己的兩個老伙計一文一武,兩人合璧天下無雙,掌管兵家大權,自己在時,尚能壓制住兩人,萬一自己死了,這兩人便無人可制,必是一代權臣。所以自己才會給兩個小兒制造矛盾,讓其兩家互相牽制。
畢竟鳥盡弓藏之事不到萬不得已自己做不得,所以只有分裂兩家才是正途,兩個老伙計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由得兩家孩子互相攻擊,只求自己安心,他們也放心!
此為帝王心術!
圣上大人的眼眸半開半合,倚在龍椅身上不知如何作想!
忽的又瞅見跟在常茂身后的兩個小丫頭,眼眸微瞇,想來這兩個小丫頭便是此次事件的源頭了。徐家小子要害她倆,常家小子要救人,結果便鬧出了命案。既然一切因兩人而起,不如,把這兩個小丫頭推出去頂罪?
陛下看著跪伏在地不敢吭氣的常茂,心里不斷沉思,忽的腦中靈光一閃,猛地驚醒!
徐家那小子當真好算計,是想借自己的手殺了這兩個小丫頭,讓常家的那小子輸的憋屈,反抗不得!
徐家那小子定是料到了常家那小子會殺人,而常家小子一旦殺人,便會驚動自己,他知自己不會拿常家小子怎么樣,所以必會找人頂罪,而時時跟著常家小子的兩個小丫頭便是最好的替罪羊。而自己一旦下了殺手,定會惡了常家那小子。而常家小子那倔脾氣......
圣上陛下眼里精芒閃過。.
若是旁人,殺了常家小子的人,他定會沖過去殺回來,當初陳友諒麾下的大將張定邊便因傷了他老子,被這小霸王一個人殺上家門,左右兵士拼死護衛才讓其逃得一死,這也導致第二天對陣之時,其狀態不佳,被自己大獲全勝,一舉奠定了自己帝國的基業。
當時常家那小子年僅七歲,常人都說他老子常遇春勇猛無敵,天下無雙。只有隨自己征戰的一些老人才知,這常家子才是那個無敵的人。所以自己才對其這么喜愛,這么縱容。
這些年這常家子被其老子約束,在家苦讀圣賢書,修身養性。聽聞現在其為人處世三思而后行,身上的氣焰消下去很多,平時出門也是多行俠仗義,風評甚好,所以自己對其自是更加喜愛。常常把其提在耳邊。
現在,就是不知這常小子有沒有了以前的憨勁兒,會不會對自己動手!
圣上大人的腦中猛地蹦出了這個想法。
如若常家子對自己出手的話,定會如了徐家小子的愿。到時自己就是在寵愛常家子,也定會懲罰他,要是傷了自己的龍體,說不得自己還會把他殺了。當真是好算計!
那自己要不要如了徐家小兒的心思,畢竟,自己也很想知道常家子會不會對自己出手呢。一把刀,縱是在鋒利,如若刀柄不在自己手中,那要之何用!
想到這里,圣上陛下心里稟然,這徐家小子不會把朕的心思也想到了吧!這就一個針對常家子的局啊!
從常家子殺人那一刻便是入了局,常家子不反抗便會失了勇猛之心,若反抗的話.......
這徐家子也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連朕也被當做棋子了嗎?哼!真是膽大包天!
圣上陛下眼中寒芒閃過,哼!徐家子今日朕便如了你的愿,他日再收拾你。
擺了擺手,身旁的公公會意,連忙俯身,一陣耳語后,公公尖聲道,“茲有大膽妖女,蠱惑陛下子侄之心,控制其鬧市殺人,其罪,不可恕。按律當斬。”
“來人!押入大牢,擇日問斬!
“陛下,不可,人是我殺的!與她們二人無關,還望陛下三思。”
常茂頓時急了,忙跪伏在地求情。
常茂身后的兩個小丫頭此刻仍迷迷糊糊的跪趴著沒有起身,教坊司的嬤嬤們教導過,見了圣上,他不讓抬頭便不可抬.......當真是傻的可愛!
圣上陛下的眼眸微瞇,看著跪伏在地常茂微微點頭,這暴脾氣果真收斂許多。要是往常,他可不會服軟。沖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高聲道,“茂兒此刻仍被妖女迷惑,你們還不拉他下去休息。”
護衛俯身應諾,冷著臉走到了常茂身旁,架著他便要退下。
誰知一架之下,常茂動也未動!
“陛下,她們二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還望陛下三思,饒過她們二人。”
常茂再次求情道。
身后的兩個小丫頭此刻也回過了神來,看著步步逼近的士兵,兩個小丫頭一臉惶恐。
不是要自己倆作證人嗎?怎么自己倆反倒成了罪人了。這罪魁禍首不是那個姓徐的嗎?
看著步步緊逼的禁軍,又看了看跪伏在地自身不保的常茂,云兒心生絕望,圣威不可抗,難道自己還未和常公子道出自己的心意便要死了嗎!
儀兒則是一臉警惕的瞅著四周,一手伸進了懷中,一團若有若無的粉色手帕若隱若現,一手緊緊的拉著云兒,準備隨時放大招,請求支援!
“哼!我若不饒她們二人又當如何!這二人擾我大明忠臣之間的和睦,你說當不當殺!這二人致我最喜歡的子侄成了殺人犯,你說我當不當殺!這二人不殺,何以安我大明燥亂的人心!難道要我把你殺了以安民心嗎?”
圣上陛下怒目圓瞪,自是有一股大廈將傾的氣勢壓來,嚇得殿內眾臣盡皆俯首!
但常茂此時卻是起身站了起來,對視著圣上陛下的眼眸毫不服軟。
“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你老人家要罰就罰我吧。何故把無辜之人牽扯其中。圣賢有言,君昏責打,陛下如今是非不分,今日我就要打醒你!”
常茂說完,須發皆張,白蹭蹭的熱氣從身上冒出。
而圣上陛下則是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常家子還要教訓起自己了,呵!這樂子真大了!
而劉捕頭則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在他的認知里,把兩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推出去頂罪是在完美不過的事了。
怎的這小霸王就一根筋,這到底是真憨還是假憨!
然后他便見,這小霸王一掌揮出,帶起的勁風吹飛了想上前捉拿三人的禁軍。
牢牢把兩個小姑娘護在身后。
“反了你了!給我將其拿下!”
陛下自是震怒,殿外的禁軍蜂擁而入,把三人團團圍住。
劉捕頭便又見那小霸王一拳揮出,身前幾人合抱粗御龍柱被其一拳打斷,這小霸王抱起斷裂的柱子便是一頓橫掃,圍上來的禁軍被其打的傷殘一片!
這勇力當真是駭人聽聞!
當真是舉世無雙,此世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