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本姓尤,名字已經沒人記得了。
貓頭鷹是個冷血的人,他只認銀子,是銀子,不是金子或者珍珠。只要給足銀子,他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做得成。
貓頭鷹長什么模樣,一直是個謎。他出沒于夜晚,他的輕功之高,遠超水上漂或者踏雪無痕。因為,貓頭鷹的行動,了無痕跡。
暮秋晴朗的樹林,落葉滿地,微風一過,樹林就一陣窸窸窣窣。這時候,別說來人,一只飛鳥的振羽也能鬧出不小的動靜。
然而,貓頭鷹就能融入于靜謐的空氣中,任意飄蕩,了無痕跡。
輕功再高明畢竟不是殺人技,貓頭鷹的兩個食指上長著一尺半的指甲。貓頭鷹功力深厚,運勁后,指甲削鐵如泥。
鄧一刀,年十二時,讀陳太丘碑,于碑下掘得一刀——黑如漆,長三尺余。刀上常有氣凄凄然,時人以為神物。
鄧一刀嘗語人曰:舉天下之刃,無有能出此刀之右者!
有人說了一句“貓頭鷹雙指呢?”
“叫他立刻變成沒爪鳥!”
第二日,鄧一刀死了。
黑刀豁口連綿,鄧一刀雙手不知所蹤。
五年間,死在貓頭鷹手下的江湖名宿、綠林好漢,不計其數。
三大門派于竹林埋伏半載,連貓頭鷹的影子也沒見到。
貓頭鷹只愛銀子,沒有銀子,沒有生意的時候,就躲起來,誰也找他不見。三大門派埋伏在竹林,他也不與他們對敵,他覺得沒必要浪費這個精力。何況,黑道上的人有時特別愿意出高價錢來取這些人的性命。一想到他們未來的價值,他就更不舍得殺了。
“半年了!”
“我有一技!”
“大師請講!”
“我們湊些銀子,買我的命!”
“這……”
大師是夜而亡,無聲無息。
三大門派的高手甚至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們發現大師的時候,大師已經氣絕。致命的是背后一劍,或者叫那一指。
剩下的兩大門派走了,再沒敢回來。
貓頭鷹的生意更加紅火起來。
再沒有比朱家更富的了。朱家從來沒有去買過蠟燭。
“沒蠟燭,晚上不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別人問他,
“你知道夜明珠嗎?”他莫名其妙地這樣回道,
“聽說過!”
“難怪!”
夜明珠的光好似天上的繁星,如果你有成千上萬顆夜明珠的話,你干嘛還要用蠟燭?
陳家也很富。他們家有一片四季如春的院子。
“冬季,即使松柏,也黯淡了,哪來的春?”別人不服氣地同他說,
“你隨我來。”他說完,扭頭就走。
“你現在明白了?”
“這些都是珊瑚樹嗎?”
“要不然呢?”
朱陳兩家,到底誰更富呢?沒有人知曉。
“我們來比一比!”
“怎么個比法?”
“貓頭鷹!”
“貓頭鷹?”
“我們雇他去殺掉對方!”
“貓頭鷹最喜歡銀子,誰拿得多,誰就能活下來!”
“沒錯!”
“妙哉!”
貓頭鷹什么活都接,李老漢丟了頭牛。他跑到竹林東南第三十二棵竹子上訂上一封書,并放了兩塊兒碎銀子,書上說——
大花丟了,右蹄栓著紅繩,它正懷著牛犢。
第二天,大花就回到了李老漢的院子。
朱家先去的竹林。
那夜,貓頭鷹來陳家索命。
“我給你雙倍的銀子來買回我的命,”陳家說,“另外,再出十倍的銀子,要你殺了朱家!”
是夜下半夜,貓頭鷹去朱家索命。
“十倍!十倍的銀子贖回我的命,”朱家說,“我再出二十倍的銀子,你去殺了陳家!”
天亮了。
朱、陳兩家會了面。
“銀子是小事!”
“小事!”
“命只有一條!”
“就一條!”
“我拿出剩余家產的一半!”
“我也拿出剩余家產的一半!”
“各買各的命!”
“各買各的命!”
后來,一個想請貓頭鷹出山的書生,在竹下發現兩個黑黃的長約一尺半左右的東西。
書生把黑黃的東西交給打鐵師傅,這就是后來的雌雄劍,那個書生叫慕容垂。
慕容垂活了七十歲,一生未嘗敗績。
死后,雌雄雙劍隨其下葬。
后十年,洛陽王氏子盜其墓,得此雙劍。
雌雄雙劍握柄處各有一個“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