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明明是兇人的話,他努力地想用較溫柔一點的語氣說出來,偏偏增添了一絲曖昧。
“你不也是一樣,明明那么苦,自己還逞能!”冉知夏咬著嘴唇,她的瀾哥哥,為什么要經歷如此多的苦難。
他本應是璀璨奪目,卻遭受命運捉弄,那幾年,是她和他不愿提的話題,對于他心痛,對于她更痛。
看到她哭,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揉揉她的發頂,她的發還是像高中時那樣,蓬松柔軟,像貓咪,冉知夏停止了哭泣,愣愣地抬頭看著他。
他在她的目光中,逐漸恢復了理智,他在干什么?母親還在故鄉,一人撐起一個家,忙著家里的大事小事,父親還在監獄里,等著相聚的那一天。
他卻在這里和仇人的女兒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他可真是孝順!
他向后退了一步,“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睕]看冉知夏,就頭也不回地走進家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仿佛關上了他心里的門,留下她在門外獨自徘徊。
“瀾哥哥,你從來都是這樣。”冉知夏喃喃自語,她不相信尹瀾對她一點喜歡都沒有,他剛剛摸她的頭發時,眉宇間盡是溫柔,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們中間到底隔著什么。
第二天,冉知夏正在工作室陳列新品時,接到了家里的電話。她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冉建峰”,有些不大情愿,自從尹瀾家的事發生后,她和父親私自聯系的數量不超過十次。
這一次父親主動聯系,估計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了。
“爸?!彼油?,只生硬地稱呼了他一下。
“夏夏,好久沒回家了,你媽媽想你了?!比浇ǚ迮滤辉敢饣貋?,每次都說是妻子想念女兒。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回去。”
冉建峰還想說點話,卻發現通話已經掛掉了。他嘆了口氣,看著相框里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曾經整日黏著爸爸不放手,把爸爸當成世上最崇拜的人的女兒,如今變得像是陌路人。
如果當年,他沒有查處尹家,是不是知夏和尹瀾還好好的,兩家依舊和和睦睦,女兒也不會那樣恨他。
不過,他是檢查局里的人,這個工作,就注定他不能因私情而網開一面,可女兒卻問他是不是因為要當局長誣陷尹泰安,他無從解釋,父女之間的誤會也不斷加深。
冉知夏回了一趟吉林老家,剛剛回去,看到母親父親為她準備了一桌子菜,“夏夏,餓了吧?”
冉母慈愛地看著她,“平時也不好好吃飯,都餓瘦了?!?p> 冉建峰只是一直給她夾菜,冉知夏低下頭,還是家鄉的味道,而家鄉再也沒有讓她快樂起來的事物,滿目所見,皆是傷痕累累。
“爸,這次叫我回來,有什么事吧?”冉建峰的臉上果然出現了局促,堂堂鐵面無私的冉大局長也會如此,如果他抓過的犯人們看到,估計會笑死他的。
“夏夏,你在外上學打拼好幾年了,這次叫你回來,是讓你考慮一下婚事,你明天和墨寒見一面,看看能不能合得來,要是可以,那就在一起吧……”
冉建峰還沒說完,她就站起來,“爸,我愛的是尹瀾,你知道的!”
“明天去見墨寒,我不想說第二遍!”冉父聽到尹瀾的名字,剛剛唯唯諾諾的樣子全然消失。
那個男孩他記得,是老尹的兒子,幼時他們還打趣,說要結為親家,可后來……
冉父抽了支煙,尹瀾自小就對女兒不上心,那件事之后,他又怎么可能愛夏夏,林墨寒和知夏一起長大,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自然是知夏丈夫最合適的人選。
“我不去!”冉知夏的倔脾氣也上來了。
“尹瀾那孩子不喜歡你,你自己還去纏著,你是女孩子,懂不懂什么是矜持!”冉父也生氣地對著她吼。
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從沒有用這個態度兇過女兒,但是服軟的話他也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看著冉知夏。
冉母不忍,“夏夏,你爸爸他本意不是要和你生氣的。你別放在心上。”
冉知夏突然安靜了下來,“矜持,早就沒有了。尹瀾他喜不喜歡我,都不重要,總之,我是不會嫁給別人的?!?p> 冉知夏僅僅在家里住了一夜,就趕回了天津。想讓她結婚,不可能!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像是思想新潮的女子,公然挑釁封建社會的父母包辦婚姻。
陸曉曉得知消息,飛快地趕過來,電話里聽知夏說了回吉林的事,但是她不清楚相親的對象竟然是林墨寒。
“什么!!林墨寒?我沒聽錯吧?!?p> “沒錯,就是小包子。”
陸曉曉扶額,這是本月以來除了盛微婚禮,最讓她震驚的事了。
“算了,我去你工作室聊,反正公司也沒什么事。”
一旁的陸展風聽著妹妹打電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沒什么事?!
財務報表分析了嗎?
文件分類了嗎?
開會資料準備了嗎?
當然了,都是他一個人干的。
看到哥哥一臉憤世嫉俗,“行了,這不是夏夏被逼著相親嗎?我回來再幫你!”
“別,你還是幫知夏吧?!币幌氲缴洗蚊妹脦妥约喊奄Y料字體封面弄成那種卡哇伊風格,參會人員看到都努力憋住不笑,陸展風就一陣惡寒。
“還是哥哥好。”
陸展風:“……”
陸曉曉飛速沖到至闌,“我的小夏夏,怎么樣,不和小包子見一面?”
“曉曉,高中畢業后,我就沒見過他,他和我爸,關系到是不錯。”
“那要不,就他了?”陸曉曉歪著頭看她,反正小時候小包子也愛纏著夏夏。
想來,那時候尹瀾家沒有被查,夏夏每天都很快樂,陸家也沒像現在這樣富裕,每天想的,都是怎么開開心心度過這一天,他們的曾經,確實難忘。
“你不說還好,我最近總是想起我們幾個小時候那些事。”冉知夏笑了,她還記得當時他們的調皮事。
也許,只有童年才是允許他們為所欲為、肆無忌憚的,長大后,沒人會去在乎他們的感受,有天大的委屈也得自我安慰。
所以啊,他們才像刺猬一樣,用一身刺包裹自己,不是要傷人,而是怕自己那顆柔軟的心,被現實扎的千瘡百孔。
就像冉知夏,亦如尹瀾。
從老家回來之后,冉知夏比較輕松。雖然沒有幾單訂單,但是這樣早睡晚起的生活才是她要的。
好幾次,陸曉曉沖進她家門。
“冉知夏,你陪我逛街去!”
冉知夏:“不去……我睡覺……”
陸曉曉:“冉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