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線再一次在水中展開，龍形緩緩聚集。諾頓鐵灰色的臉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似乎在譏笑仍在與自己搏殺的葉澪的不自量力。煉金領域和言靈劇烈地消耗著葉澪的體力與精神，龍骨模式在瘋狂的壓榨下開始提前消退，力量緩緩地從葉澪體內消失。葉澪無奈但別無他法，只好繼續與龍王纏斗在一起。

　　「md，要是勞資來個奶或者大招，你早就玩完了?！谷~澪在心中瘋狂吐槽，呼喚起了系統，「那啥，我都快涼了，你不冒個泡給我開個掛啥的？」

　　「抱歉，宿主，你未擊殺龍王級目標，無法提供任何幫助?；A條件不夠，第四模塊無法提升。以上?！?p>　　葉澪閃擊在龍爪上隨后躲開襲來的龍尾，聽見這話，眉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路明非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兩人，啊不對，一人一龍的神仙打架，那叫一個急的。

　　「蒼天吶，大地吶！為啥我剛入學就要承受這份痛苦！我秋梨膏，隨便給我來個20倍界王拳，超級賽亞人變身啥的都可以??！就要一分鐘就行，我還年輕啊，還有太多二次元老婆沒看啊，還有太多游戲沒玩啊，刺客信條英靈殿我手頭緊還沒能買，澪哥又不借我玩，我的人生不圓滿啊！」此時此刻的路明非心里千萬句mmp不知該如何說起。

　　如果葉澪聽見了上述這段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吐槽「太沒有追求了！」然后驀然發現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澪哥，話說我還想泡個妞，死到臨頭我發現你推薦的零妹子好像還挺好的，雖然不如師姐，不過我喜歡qwq」死到臨頭了，腦中的妹子一個個都變得討人喜歡起來，雖然路明非仔細回想，不過除了上次舞會遇見的雪萊和凱撒的芭蕾少女團，自己除了諾諾也只認識零了。

　　「有道理，我也還想泡個妞，她叫。?！?p>　　不對不對！路明非猛地搖了搖頭，這畫風不對，woc，自己怎么會喜歡上那個俄羅斯大冰塊呢！

　　少年嗤嗤的笑聲讓路明非嚇了一跳。

　　“路明澤，不是說過你出來前跟我打聲招呼嗎？”路明非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我經常熬夜的，心臟不太好知道不？”

　　路明澤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可真行呢，到這個時候還在yy妹子和吐槽，不看看四周嗎？”

　　“真是爛話無止盡啊?！?p>　　路明非一轉頭看向四周，立刻打了一個寒顫。世界仿佛一張陳舊的油畫，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傷痕，華麗的顏色盡數褪去，只剩下黑與白。燭龍停止在爆發的邊緣，火焰形成了一片明亮的空白，肆意燃燒在水中。龍王諾頓臉上笑容猙獰，赤金的瞳中已然閃爍起勝利的喜悅。

　　“沒錯，你離死亡還差一步?！甭访鳚缮泶┲谏奈餮b搭配領帶，緩步走到路明非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水流好似不曾存在一般，他的衣服干凈整潔。只有路明非皮膚上傳來的觸感告訴他自己仍在水中。

　　“你來找我干什么？”路明非對眼前這個小孩顯然有些害怕，擔心他做出什么離譜的事。

　　路明澤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眼珠子轉了轉，“你難道還猜不到嗎？路明非？”

　　路明非反應過來了，是交易，沒錯，那令自己恐慌的交易?！敖灰祝俊彼柿搜士谒?。

　　“那當然了。魔鬼可不會三番五次沒事來找客戶閑聊，我們的業務時間也是有考察的。”路明澤苦悶的撇了撇嘴，一腳踢開了一個面前的泡泡。泡泡彈了彈，毫發無損地落在了不遠處。路明澤沒有再看路明非，自顧自地講了起來，“言靈?燭龍即將爆發，你親愛的葉澪已經沒有翻盤的機會了。我美麗的女上司體諒我，這次不去和他交易，把機會讓給了我。我說，路明非，不考慮交易一下嗎？不然你倆馬上就要死了哦?！?p>　　路明非有些好奇地也跟著試了了一下，泡泡竟然也彈了出去。在“死”字從路明澤嘴中吐出時，泡泡忽然碎裂，消失在路明非的眼前。

　　路明非打了個冷顫，“不，我不交易，肯定還會有辦法的?！彼ε铝?，看見路明澤，光是想到交易這兩個字他就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路明澤轉頭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無奈，“我說，廢柴，有沒有什么人身目標啊？”

　　避開了交易這件事，路明非整個人舒坦起來。“我有想過！”

　　“說來聽聽？”

　　“我想在喜馬拉雅山上炸開一個口子，然后溫暖的印度洋海風就會越過世界屋脊到達青藏高原，把我們偉大祖國的千里冰川變成人民安居樂業的良田，實現真正的香格里拉！”

　　“這是《不見不散》里葛優的臺詞，而且這是沒有可能的，過高的海拔，就算你炸開了口子，暖空氣也上不去。”路鳴澤眼皮也不動，“你在瞎扯?！?p>　　“知道瞎扯還說那么多？懶得理你?！甭访鞣寝D過身去不看他。

　　“好吧，那我直接點問，你究竟為什么會選擇來到卡塞爾？”

　　“因為有著漂亮性感的師姐拉我來啊。。”

　　路明非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了?！翱赡悴⒉幌矚g她，不是嗎？”路明澤看著他，“不要說謊，我可是魔鬼?！?p>　　“這。?！甭访鞣巧盗耍昂冒珊冒涩F在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這個lsp喜歡哪位佳人了。跟你說實話成了吧？在我認識澪哥以前，我就像路邊的灰塵一樣。”

　　“灰塵？”

　　“對，野狗會有人領養，垃圾會有人拾取，而我就是那種只會被簸箕盛走的灰塵，懂嗎！那算什么狗屁人生！”路明非說完就后悔了，他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以那么歇斯底里的態度說話，就好像。。在和自己的親人傾訴煩惱？

　　“那算什么狗屁人生！”路明澤低沉地附和道。

　　路明非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失神?！笆菨胃绨。盐覐穆愤厯炱饋?，我第一次在同學面前有了面子，畢業的時候我相信他一定比諾諾更關心我，或許他看起來不那么可靠，有時候還會損我，但是我明白，那是他與我的友誼。我是跟著葉澪來這里的！”

　　“那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與我交易，我保證你們干掉龍王。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另一個，我保你周全，你回到人類世界，從此告別屠龍?！甭访鳚深D了頓，“只不過葉澪將會死于一場意外?！?p>　　“意外？”

　　“那當然咯，難道會有說葉澪死于與神秘生物的對抗嗎？人們可并不了解這些事呢?！甭访鳚烧Ａ苏Ｑ郏澳憧墒窃谌祟愂澜?，路明非！”路明澤特意加重了語氣。

　　“咔嚓”玻璃碎裂的聲音傳來。

　　—————我是幻境的分割線—————

　　葉澪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一團粘液中，四周混沌一片。他試圖掙扎，卻始終無法逃離。隱隱約約他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葉澪～葉澪～”

　　一抹光線照射在自己的臉上，黑白的世界逐漸染上了鮮艷的顏色。

　　“哥哥～”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葉澪轉頭一看，正是前不久還給自己發郵件的葉離。

　　“你怎么來了？”葉澪有些驚訝，仔細一想自己這個妹妹多半和路明澤是同樣重量級的身份，這種時候不來反而應該顯得不太正常，也就釋然了。

　　“哥哥，離兒要拜托你件事。這次我沒辦法來幫助哥哥了，不過我讓路明澤過來了。他哥哥似乎有些死腦筋，不肯交易，你去想想辦法勸勸他們吧?！?p>　　“好，我會看看的。”葉澪點了點頭。按照自己之前的感覺，葉離應該和自己是同一立場的，這樣的話沒有理由騙自己。而且路明非這次不交易大概自己也要交代在這了，即使有壞處，也得答應下來。之前本來還打算實在不行找葉離看看，沒想到這丫頭主動找上來了。

　　葉離的身影化作光點消失在視野中，葉澪猛地一用力———黑白的世界碎裂開來，色彩重新在葉澪身上渲染。

　　“這就是路明澤的幻境？”葉澪抬頭四處看了看，好像與現實也沒什么差別，不過可以幻境中影響現實還是挺可怕的能力。

　　“靠，葉離那家伙讓你進來不能溫柔點嗎？制造和維持幻境很累的啊！”路明澤臉色一黑，咆哮道。

　　“澪哥？”路明非驚訝。

　　“是我是我，好了沒時間解釋了，交易吧，你要是不交易我也救不了我們。這次我算是黔驢技窮了。”

　　路明非看了看葉澪，隨后嘆了一口氣，看向了路明澤猶豫起來。

　　葉澪湊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好了放輕松，這個交易應該對你沒壞處?！?p>　　“??？他可是說要交易靈魂誒？”

　　葉澪心中了然。煉金契約上是不能存在謊言的，路明澤必定是有要對靈魂進行的操作。只是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自己好像非常希望，甚至有一種一定要讓他們完成交易的沖動？

　　“也不能說是交易。一時半會兒我也解釋不清，但你要清楚一點，你交易了再壞的情況也就是死掉，現在你要是不交易，咱們都得死。路明非，按我和你的關系，我沒必要騙你吧。”

　　路明非也不傻，成績不好也只是不聽課的鍋，很快就想明白了這里面的邏輯。

　　“來吧，我交易！”路明澤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幾個字，抖抖索索地伸出了手。

　　“聽好，交易條件是這樣的，你將面對的敵人是龍族高貴的初代種甚至更甚者。那么，我可以接受你的召喚四次。現在我成了你的召喚獸了，但每一次召喚，會耗費你四分之一的生命……”

　　“太狠了吧？召喚你出來說說話就花四分之一生命？你說話那么好聽我非要聽你說？”路明非插嘴。

　　路鳴澤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做到，我才收取報酬。如果我沒有做到，我自然什么都不收。話說你到底還叫不交易了？”

　　“他靠得住么？”路明非回頭看了眼葉澪。葉澪點了點頭，“他的話還是靠得住的。”

　　“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審視著我好吧。。。每次和你們在一起都感覺受到了降維打擊”路明澤扶額，“重復一遍我們的契約，我給你四次召喚我的機會，幫你實現四個愿望，當所有愿望被實現之后，或者當你在這個世界上感到孤獨的時候，我服務于你的契約就解除，你的生命歸我。”

　　“你說……我在這個世界上感到孤獨？”路明非一愣，“這算什么條件？你說我孤獨我就孤獨了？”

　　“不，我說了不算，你說了算。這個條件，只有你在親口承認你感覺到孤獨的時候才生效，而且不是一般的孤獨，是絕望的……孤獨。”路鳴澤說，“可以么？”

　　“我說才算是吧？這聽起來還行。”路明非哼哼著說，“你倒不像個奸商?！?p>　　“準備接受了？那就把手伸出來?！甭辐Q澤無聲地笑了，“幾千年了，你在別的事情上糊涂，在這件事情上從未答應過我?？磥砣~澪改變了你很多啊，連「自我」都愿意放棄了?！?p>　　“開玩笑，你以為我傻子？我用完三個召喚權打死不用第四個不就得了。其實我只要用一個就得了，我只是要你幫我應應急，你當我很想見你？沒事兒就召喚你？魔鬼兄，成交不成交，快??！”

　　路明非伸著手，死死咬著牙。不知道為什么，他在害怕，怕得就要顫抖起來，好像自己真的要失去什么了?？伤才伦约簳猿植蛔“咽质栈貋?，收回來，葉澪和自己就都要死了。他希望快點完成這個交易，把后路給斷了，沒了后路也就不用怕什么了，誰說的來著，想要翻過一堵高墻，最好的辦法是先把自己的帽子扔過去，這樣你自然就有了翻墻的決心。

　　“權力是讓人著迷的東西，當你試過擁有權與力，你就很難回頭了，哥哥……你進我的圈套了！”路鳴澤伸手，響亮地拍在路明非的掌心，“這就是我們的契約，成交！”

　　“哥哥？”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這少年的雙瞳，如一池熔化的金水般燦爛。

　　在他記憶里，路鳴澤，就是現實里那個胖胖的表弟從未這樣稱呼過他。路鳴澤會躺在床上大聲說，路明非，你別占著電腦了，我還要聊QQ呢！路明非，你去冰箱里拿罐可樂給我喝。路明非，你別靠在我的羽絨服上，你讓開讓開讓開……

　　哥哥？聽著真是陌生啊，可又很熟悉，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