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的眼神此刻和往日完全不同。
“成銀玉，我就這么入不了你的眼嗎？”
她知道我在裝傻。
“你現(xiàn)在不就在我眼中嗎？”
無聲的對視，燕子的眼神十分復雜，許久，淚水在她眼眶里打轉。
“你知道我最慶幸什么嗎？”
“什么？”
“我慶幸我每次都讓他戴套。”
“怎么說？”這種敏感的話題，我沒想到燕子會拿到臺面上來說。
“沒懷他的孩子，不然我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她又提起了那個男人，說句實話，我很不想蹚這趟渾水，一方面這是私事，另一方面，我不擅長和人渣打交道。
雖然我總能看到有的文章上面大肆吹捧“不因為孩子而委屈自己”，但這話太自私了，對得起自己了，卻對不起因為自己眼光的偏差而帶到這個世界的孩子。這就是個人能力上的問題，如果自己擁有較高的自我意識，并且融入品質較高的圈子，是可以大概率避免人渣的。
雖然我這種觀點放在燕子身上，是有些事后諸葛亮了。
“所以呢？”我雖然不能替她走出來，但至少，能幫她一點是一點。
“我覺得我現(xiàn)在狠下心，長痛不如短痛，和他離了，這樣最好。”
“對。”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向她微微頷首。
“我現(xiàn)在才二十六歲，還有很多機會。”
“對。”
“你能娶我嗎？”
“對……啊？”
2，
堅持和偏執(zhí)往往只有一線之隔，就像當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聰明就無異于愚蠢。
或許是我太蠢了，但此時我就覺得燕子無比愚蠢。
“不是。”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燕子，你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
“你現(xiàn)在很不冷靜。”
“我說了，我很冷靜。”
“婚姻是大事，你和他離了，這沒什么問題，但你想要再找一個，茫茫人海中有趣的靈魂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你大可不必著急。”
“可我眼面前不就有一個嗎？”
“我？我可無趣了，我是一個很平庸的人。”
“你難道想說你配不上我？”
“這不顯然的么？”
我沒說謊，更沒謙虛，我覺得自己困守在過去的故事里，一困近十年，我大學畢業(yè)原本是打算和那人一起去考研，她出了意外后，我也就沒考，還因為這事和家里鬧矛盾，一個人出來打拼，論性格，論學歷，論背景，我沒有一點配得上燕子。
燕子把略顯散亂的短發(fā)往后捋了一下，似乎對我的回復有些不知所措，但就在她抬起手的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她手上的戒指沒有了。
3，
故事如果放進生活里，就難免會顯得平庸了，即便是足夠精彩的故事，現(xiàn)實中看了太多，多少也會落入俗套。
我就是那種落入俗套的人。
年紀不大，看得不少，做的不多，想得太多，可能說的就是我，但說句實話，我現(xiàn)在只想不被任何人打擾地喝一杯咖啡，我不想再繼續(xù)和燕子的話題了，不是對她沒有感覺，只是我覺得現(xiàn)在不合時宜。
至于什么時候才算合時宜，我不知道。
我鼓勵了她幾句，這里就不多贅述了，畢竟都是那幾句老雞湯，去樓下的前臺把賬結了，我又給了燕子一千塊錢現(xiàn)金，讓她即便剛從那男人身邊搬出，也能有些調節(jié)自我的時間。
但燕子拒絕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4，
幾天后。
“銀玉，讓我揍你一頓吧，我出出氣。”
我自己的店里，趙宇哲與我對面坐著，我把前幾天燕子的事告訴了他，他和他女朋友都在，但他毫不掩飾自己。
“玉哥。”趙宇哲的女朋友突然開口了。“那位姐姐和她的丈夫，各叫什么？”
“女孩叫言梓，她丈夫姓盧，具體叫什么我不知道。”
“啊？”那女孩突然張大了嘴巴“是不是喜歡打人，又喜歡在外面拉攏二流子？”
“貌似是的。”我回憶了一下，燕子口中描述的那人就是那個樣子。
“怎么了，葦兒？”趙宇哲似乎發(fā)覺了什么“姓盧……已婚，暴力傾向……葦兒，那家伙該不會是……”
“我哥……”那名叫盧葦?shù)呐⑽⑽⒚蛄艘幌伦齑健！坝H愛的，你先別生氣，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
“你和我說誤會？！”趙宇哲站了起來，近一米九的個頭此時看起來有些嚇人。
“兄弟，坐，坐。”
講道理，我可不希望趙宇哲沖動行事，這件事和盧葦沒有關系，他不該朝她發(fā)脾氣。“你別打她，打我一頓吧，出出氣，我抗揍。”我開玩笑地和他說道。
他當然沒有打我。
“你看你那身板，還抗揍？”
“還好，還好，你一拳下來我住半個月醫(yī)院就能出來了。”
“唉……”趙宇哲似乎消了幾分火氣，我給他滿上了一杯咖啡，他不語，盧葦也不吭聲。
5，
趙宇哲其實長得挺帥的，學習好家里還有錢，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花了，大學里就見他一個季度換一個女朋友，但你要說他有多渣男，那大概是沒有的，因為他從來不自己追女孩，除了燕子。
不過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每次都是女孩追他，又是女孩提分手了，畢竟誰能受得了身邊的男人天天念叨另一個女人呢？
說到這里就多少有點俗了，我還是很欣賞他喝咖啡的樣子的。
趙宇哲喝咖啡和其他人同也不同，他從來不加糖加奶，好吧，這可能會令他失去對拿鐵等咖啡的美好體驗，唯一讓我感到他的不同的，就是他在喝咖啡時的情緒會明顯穩(wěn)定許多，雖然喝完了又會恢復原樣。
所以我希望他能邊喝咖啡邊和我聊天，這樣我能享受一下平靜的交談。
“老板，巧克力糖漿用完了。”店里的女孩打攪了一下我們的交談。
“哦，好，你看看豆子還有多少，我明天去進貨。”
“豆子還有不少，老板，有客人點摩卡，我能用可可粉代替一下嗎？”
“不行，不行，你向他推薦一下香草風味的拿鐵吧。”
“好。”
可可粉和巧克力糖漿其實區(qū)別不大，但會影響咖啡的口感，這個絕對不行。
當然了，如果是我自己喝，一般不講究這個。
我一般不喝摩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