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的人手腳倒也快,到了晌午就收拾好了。
青越原本打算按大長公主規制安排三十二名宮女,二十四名太監伺候我。
我明白他想把最好的都給我,給這個曾經為他舍命和親的姐姐。但是為免別人非議,我只要了四名宮女和兩名太監。
因為這六人將來要和我去十八里鋪,故而我了解得格外仔細些。
四名宮女分別在晌午進了晨夕宮,為首的是一名眼神凌厲,年齡約莫二十五六之人。剩下的三人,神態各異,但并無出眾之處。
“奴婢半夏參見公主殿下。”
“奴婢連翹參見公主殿下。”
“奴婢紫苑參見公主殿下。”
“奴婢桔梗參見公主殿下。”
半夏、連翹、紫苑、桔梗,都是中藥的名字,正好醫治我滿身創傷。
四人見了禮,我虛扶一把,說到,“今后四位都是公主府的人了,等本宮搬出宮去,你們就得跟出去,日后進宮的機會也不多,明白嗎?”
許多宮女其實出生并不差,都為官家女子,存著攀龍附鳳的心思的人不也不少。跟著我出宮,也就意味著斷了他們爬上龍床的機會。
我說得隱晦,卻不料,為首的半夏說到,“奴婢們已想好了,愿意伺候公主左右。”
“那好,這幾日你們先跟著單嬤嬤,先熟悉熟悉,在本宮身邊,本宮也不會虧待你們。”
現在我身邊只有心菱、臨枝和單嬤嬤。心菱自那件事以后便常常魂不守舍,我看著心里著急內疚卻也無計可施。
而臨枝雖然在楚瑜身邊待過,但是學的是西齊的規矩,也不適合帶這幾位宮女。
楚瑜,想到因造反而被削去王位,貶為平民,流放西齊北疆的楚瑜,我心里就像被挖了一個窟窿,既有心疼,也有愧疚。
世事如棋局,輸了便是輸了,輸了就要付出代價。
我付出的代價是與親生骨肉分離,他付出的代價是失去地位,尊榮。
“公主,”臨枝喚到。
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兩個太監也來了。
“奴才小尹子請公主安。”
“奴才小吉子請公主安。”
兩人跪著說到。
“起來吧!”我看著垂手而立的二人,問道,“聽皇弟說你二人會功夫?”
“是,奴才們都會點拳腳功夫。”小尹子答道。
但凡進宮的太監,無一不是出身低賤之人,進了宮,凈了身,也就不能算個男人了。
他們蠅營狗茍,只為多得主子的賞賜,在宮外置辦宅子,找個媳婦,收個義子,假裝正常人。
當然也有想要當大上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的,有權有錢,甚至能替皇上發號施令。
但那畢竟是鳳毛麟角,大太監一朝一人,比狀元還難考。
“那甚好,”我笑著說,“日后跟著本宮出宮,可在宮外行走。”
二人喜上眉梢。
我接著說,“但需得遵本宮的規矩,做好事情,自然有賞,做錯事情,也得認罰。”
“是。”
提點該提點的,我感到神思倦怠。
這些日子,一路舟車,好不容易進了宮又要應付各種明的暗的,實在有些疲累。
“臨枝,”我靠在貴妃椅上,厭厭地說,“今晚吃什么?”
“公主想吃什么?”
出了西齊以后,我固執地不讓她們再稱呼我“娘娘”,這些日子她倒也習慣了。
“你給我做吧,什么都行。”
她轉身想要邁出殿外,我想起這幾日胃口不佳的心菱,便說到,“做點心菱愛吃的。”
“是。”臨枝應聲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