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正當我半睡半醒之時聽見一陣悠揚笛聲想起,難得的是笛聲并不哀怨,反而帶著說不出來的灑脫婉轉。
“嬤嬤,明兒去打聽打聽世子府現在是何人居住?”我打了個呵欠,對外間的單嬤嬤說到。
一夜好眠。
原來總是覺得自己是公主、是皇后、是答應,總是時刻要注意儀態,恪守規矩,頭一次覺得不當公主、皇后、答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第二日醒來時已是巳時。
我頭一日已經對單嬤嬤、心菱以及臨枝說了,以后在江府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對他們三人我心里內疚大于感激。
特別是對心菱,為了我,她跛了足,失了身,窮盡一生我也無以為報。
“公主,快來嘗嘗這蓮子羹。”心菱見臨枝已給我梳洗完畢,端來一個青花瓷描金的小碗。
我看著她難得一現的歡快,心里也高興起來,就這樣吧,我們就在這里做一個平凡人,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好。”我接過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好喝!”
“那我再去盛!”她拿著碗跑了出去。
“心菱難得這么開心。”單嬤嬤看著她的背影,說到。
“是啊,我惟愿你們都好。”我拍拍她的手。
用了早飯,半夏帶著八個女子和八個男人回了府。
“公主,買的人已經到了。”她見了禮,說到,“現下正在院子里候著。”
“好。”我扶著單嬤嬤的手,說到,“吩咐下去,日后不要再喊我公主,喊小姐吧。”
“是。”半夏恭敬地說到。
我看著院子里站著的男男女女,大部分男人都穿著短打,身體壯實。而女子大部分是梳著辮子的——那是未嫁的。
我詢問地看著半夏,她低眉順眼地說到,“奴婢想著若買了已有家室的,只怕他們想著自己的小家,難免有二心。故而這些人都是未婚嫁的。”
“做得很好。”我不禁贊嘆到,半夏果然是得力之人。
臨枝搬了一把太師椅放在廊下,我靠在椅子上,慢慢地飲了一盅茶。方才開了口,“大家伙既然與我有緣,入了江府,日后須得服從管理。”
“是。”底下回答。
“大家須得明白,你們簽的是死契,因此力得往一處使,眾人拾柴火焰高,江府好了,大家才也能好。”我繼續說到。
“是。”
我示意單嬤嬤,她站出來說到:“在江府,有三條規矩:一、不得互相攀比,你們都是江府的下人,做好自己的活就能得到屬于自己的薪水;二、不得諂媚拍馬,小姐不吃這一套,踏實做事才是正道;三、最重要的是,不能吃里扒外,賣主求榮。大家都聽見了沒?”
“聽見了。”
“聽見了就下去吧,半夏會安排你們住宿,給你們安排活路。”單嬤嬤說完,扶著我的手回了屋。
“嬤嬤這段時間多多觀察,看看哪一個能在外行走,半夏畢竟是個女人,很多事情不方便。”
“是。”
“剛剛小尹子說,世子府自淵王逃回西齊后便被發賣了,是藺相所購。”
“藺相?就是那個少年宰相藺栩?”
“是。”
藺栩,我想起許多年前妍公主說過,這藺栩一心只想修道成仙,她甚至在宮宴前調侃說“我覺得是藺栩,興許這幾年他已修得半仙之身,用法術一變,那箭便飛向雙耳壺中......”
往事歷歷在目,只可惜伊人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