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也覺得“素清”這個名字很符合小師娘的氣質，其實最讓木生念念不忘的還是那日清晨的濃霧，還有濃霧里女子的背影。

　　現在想來，那背影就有素清的氣息，也有初春的情愫。

　　父親對木生說：“別看你的這位小師娘年紀小，可是卻不同于其他的同齡女子。素清姑娘心高氣傲，有膽有識，聽說還很有才氣呢。你以后一定要像尊重張大先生一樣，尊重你這位小師娘，切不可做出不當之事。”

　　木生不知道父親說的不當之事指什么，木生心里知道，他會尊重小師娘，可不是因為張大先生的緣故。

　　“知道了父親。”木生說。

　　父親平時很少對人表示贊嘆，對女子就更少了。父親如此稱贊小師娘，可見張大先生與小師娘的的確確是上好人品，所以才叫父親如此敬重。木生很懂得。

　　三月開始，天氣還是很冷的，剛剛還突然下了一場大雨，這會有點放晴了。東原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的，冬天很冷，夏天又很熱，春天和秋天短到幾乎不曾有過。或許正是因為春天很短，所以更惹人憐愛。春天的天氣幾乎一天一個樣，景色也是一天一個樣。木生突然想到了張大先生宅院旁邊的竹林，不知道是不是又長高了，變得更青翠了。

　　木生一早起來就開始在院子里練八段錦了，是外公教給他的木生從小身體就很弱，隔三差五的生病，外公為了讓他強身健體，教他練了者八段錦，說是有益無害，總比吃藥強。

　　練得有些冒汗了，木生怕迎風著涼，抓緊跑回了屋里洗漱。

　　鏡子里的木生還是少年模樣，眉眼雖是清秀卻少了些成年男子才有的堅毅，下巴也是圓潤潤的，還沒有絲毫風霜的痕跡。

　　木生從書里看到過，十七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木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了那個年紀，但是腦海中卻總也揮不去一個人的背影。

　　今天是個拜師學藝的好日子，吃過早飯，木生就要去晚風堂拜見張大先生開始學畫了。臨走前，父親把木生叫到了自己的書房里。

　　只見父親拿出了一個長長的錦匣交給木生。木生打開錦匣，里面是一件竹臂擱。上面淺刻山水，陰柔輕靈，順手一模感覺得到是前朝的歲月。

　　“是前清的東西，也算是一件寶物了。拿著去見張大先生吧，他的畫名這么高，看在情義上答應教你學畫。我知道他不會收錢的，就送他這件文玩表表心意吧。”父親看著錦匣說。

　　父親從小接觸古玩，后來又做了古董生意，家里收藏著很多精絕物品。父親在家的時候，常會把木生喊到書房，教他如何把玩古董，如何辨識真假，還教他如何收藏古董，如何分門別類。可卻從來沒有給過木生幾件文玩讓他自己收著，只允許他在自己的書房把玩。木生知道，這是他們家的規矩，只有見識到了火候，才能真正下手，木生還沒到那個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