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晚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冷,江呈披了件風衣徘徊了幾步還是覺定去母親的房間。
“娘,你睡了沒?”江呈敲了敲房門輕輕的問了一聲。
“是江兒啊,我還沒睡,進來吧?!?p> 江呈輕輕的推開房門笑道:“娘,這么晚了過來打攪你,我其實是想問你一點事的?!?p> “孩子,你不是江呈吧?!苯贤蝗欢⒅诿媲暗慕室蛔忠痪涞恼f道。
“嗯?我是啊。你說什么呢?!苯什恢搿?p> “哎,我的孩子我不清楚么?我那孩子啊,平時說話就輕聲細語的,只會讀書。那縣令今日說了你的所作所為,我就知道那絕不是我兒子?!苯献诖查缴?,眼神滿是溫柔的回想著。
“好吧,我……”
不等江呈回答,江氏的臉上又展開了笑容“不,你是江呈。是我的兒子長大了啊。你看啊,我們的兒子今日這所作所為怎么可能甘于平凡一生啊?!?p> “對啊,我就是你的兒子?!苯蕸]有說出這個真相,因為是不是都已經(jīng)沒關系。此時他就是江呈,就是這個母親的孩兒。
看著母親有些憔悴的面容。
江呈苦思良久,還是問道:“娘,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p> 床榻上的婦人,眼中的愛慕之意如滔滔江水般像江呈奔來。
那是一個充滿詩情,又有畫意的故事。
江氏那年方才十六有余,家住衛(wèi)江旁。
那時候邊境戰(zhàn)火連篇,官府到處抓人充兵,她的父親很不幸沒能逃過官府的搜查。
父親走后啊。
每天忙完事情后,江氏就在衛(wèi)江旁等啊等。
一日
二日
……
一年
倆年
母親在第二年得了大病,死前也沒見到她的父親。
那日,江氏在衛(wèi)江旁清洗衣物,遠處一艘大船駛來。
船上清一色是官兵,領頭的那將軍頗為年輕。頭披白帶,手中拿著皇帝圣喻。跪在船頭,江風吹著他的長發(fā),眼中噙著淚水,紋絲不動。
船還未靠近,江氏一眼就認出了隔壁家的王大叔,即使戰(zhàn)爭在他臉上留下崢嶸的疤痕,父親的角色還是使得他的形象偉岸。
沒一會功夫,岸邊就聚滿了抱著嗷嗷待哺的男孩兒的婦人和豆蔻年華的少女。
那跪在船頭的將軍打開圣喻鏗鏘有力的讀道:“世人皆知我衛(wèi)國將士絕無雙,誰知我衛(wèi)國十室九空無兒郎!凡此次戰(zhàn)事幸存下的將士們和他的妻兒免賦稅三年且賞白銀百兩;戰(zhàn)死的士兵地方官員立碑留念,按到功績賞其妻兒倆倍的白銀。欽此?!?p> 這一船下來的人江氏也沒認出他的父親,她只好問正在抱著妻兒痛哭的王叔。
“王伯伯,我爹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么?”江氏攥著王叔的衣角焦急的問道。
“是彩兒啊,長的如此俊俏了,青家出來一個難得的美人兒?!?p> “你爹,你爹他……”面對著才十八的少女他怎么說得出口啊。
“我爹死了,是吧?”江氏絕望的瞪著王叔,便暈了過去。
這征戰(zhàn),幾家歡喜幾家愁。
醒來,已是自己家中。
是那位帶頭的將軍在照顧她,那將軍看見她暈倒了便急忙叫了軍醫(yī)為她醫(yī)治。
那將軍早已脫下了盔甲,黑亮垂直的發(fā),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fā)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在將軍的悉心照顧下,青彩兒也是慢慢的從父母雙亡的現(xiàn)實中掙脫了出來。
不出所有人的意外,在那個春暖花開,鶯歌燕舞的春天,他們相愛了。
那一夜,笛聲時而婉轉(zhuǎn),時而激情,時而平靜。
他們愛的很深,深到有了江呈。
數(shù)月后,一封長信。
第二日,他便走了,留下一封信一支笛。
沒有留下名字,就像沒有來過一樣。
再然后就有了江呈。
信中所說與江氏對江呈的告誡相差無毫。
……
“娘,孩兒告退了?!苯事犕昴莻€故事還意猶未盡的回憶了一番情節(jié)才退出母親的房間。
“一山,你怎么還在外面啊。還不歇息么?!?p> 戎一山坐在那磨臺上,手里拿著一瓶佳釀,愁眉苦臉的獨自一人喝著。
江呈走到了磨臺旁。
戎一山望著明月,聲音沙啞的問道“江兄,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么?”
江呈想起了剛剛的故事,堅定的說道“為了自己,家人,還有所追尋的人間理想?!?p> “那我這種人,還有什么?沒有理想,沒有家人。什么都沒,報了仇我是不是就可以一死了之了?!比忠簧阶猿暗男α诵Α?p> 江呈搖了搖頭,盯著戎一山的無神的瞳孔堅定的說道:“每個人都有理想啊,你小時候肯定天馬行空過,報了仇然后再去完成小時候的理想豈不美哉啊。”
“小時候的理想,小時候。我想當一名舉世無雙的劍士,然后就是做一名爸爸?!比忠簧胶┖┑纳敌Φ馈?p> “那就是你要追尋的東西啊,”此時的江呈猶如一位老父親一般,拍了拍戎一山的肩膀。
江呈望了那灣明月,想了許久。
那戎一山早已癱在了磨臺上想起來鼾聲。
“一山啊,等你報了仇了,我們也就無緣再見了。這一路上你對我的幫忙我都會謹記在心的?!?p> “我思前想后,總覺得我經(jīng)歷的事太不尋常了。我不知道怎么表達,但是就是這所有的事情我感覺都有跡可循。”
“以我的實力,這秋闈考試,不說解元,怎么會連續(xù)倆次都是榜上無名。”
江呈坐在磨石上,獨自一人喃喃自語。
“還有這次考試,我與這江青素不相識,他卻先挑釁與我,而后卻因這點小事一直抓著我不放,想要將我殺人滅口?!?p> “然后就是這二公主,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了,怎么好像她提前知道了我所有的事情一樣,船上偶遇,我都想要輕薄與她,她卻還是走前給我留了這么一個玉佩,這不符合常情。她的很多行為都感覺就是為了與我結識?!?p> 江呈站起來捂著腦袋,他的腦子一片混沌。太亂了,所有的事情全部襲入腦內(nèi)。
“這些事情的所有線連在一起然后結合我母親和我說的父親形象我只能把方向指向這朝廷之中。這朝廷有一撥人想要我的命,還有一撥在盡力保我。”江呈捂著腦子艱難的說道。
“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人物,我要繼續(xù)往后追查下去我可能連我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能保住你們。這件事結束后也是時候可以分道揚鑣了?!?p> 夜更深了。
江呈在磨臺旁花了好些時間消化自己的推斷,叫醒正在酣睡的戎一山,便作揖回了房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