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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言紀

再見少年之三

情言紀 楊傾葵 1035 2020-04-12 13:32:29

  傍晚的到來最令房柒期盼。

  天邊的云彩被殘陽染得通紅,空氣里充斥著干裂泥土的清香。伴著三里清風,景宸會用自行車載著房柒去延綿的柏油路放松。當周遭的一切漸漸變得漆黑,房柒喜歡透過指縫看路邊橘黃的燈光。她無比貪婪地享受著光打到臉上的舒適,以及,此刻的快樂。

  “景宸,你有過自卑嗎?”房柒冷不防地問了一句。

  突然的詢問令景宸有些意外,手差點從車把上滑下去。車頭突然搖晃了一下,不偏不倚的在地上畫了個優美的弧線。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就隨口問問。”房柒的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到景宸的后腦勺上,目光隨即黯淡下來。

  “阿柒自卑過嗎?”許是上坡騎得有些吃力,景宸累得開始喘氣。

  “沒有吧。”房柒的聲音很澀,蒼涼的如山上老鐘撞響的聲音。人越是在意什么,就越會拼命的掩蓋。如果此刻景宸回頭,一定會看到房柒耷拉著腦袋,眼里沒有一點光。但,他沒有回頭。

  房柒一直很自卑。

  記憶又回到了那座偏遠的南方小城,街坊領居都嘲笑她是個野孩子。房柒的自卑來自原生家庭。對她來說,父母只是一個莫須有的稱謂,房爺爺才是她最親近的人。她不明白,為什么班上同學總是揪著這個不放,背地里說她的閑話。長期這樣備受別人的冷眼以及爺爺驟然離世,讓房柒有種想逃離的沖動。所以當房澤蘭出現時,她便毅然決然地愿意跟她離開那個令她厭惡的南方小城。

  某種意義上,房柒利用房澤蘭的同情和憐憫實現了那個想要逃離的小愿望。

  這個盛夏,景宸用自行車載著房柒去遍了敦煌所有好玩的地方。這大概是,房柒過得最心安理得的假期。

  暑假很快就過去了。許是因為開學,房澤蘭特意給景宸和房柒買了新襯衫。襯衫并不稀奇,只是這衣服買的同一個品牌,連領口的花紋都一模一樣。很多次,房柒穿那件襯衫時都會扎一個清爽的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再把背挺得格外的直,那是她唯一自信的時候。

  開學后,由于文理分班,班里很多熟悉的面孔都離開了,包括房柒的同桌韓冰。

  “房柒,你文科比理科好,干嘛不和我一塊去文科班?”韓冰拉著房柒的手依依不舍。雖然只短短地相處了兩個月,但她已經完全把房柒當好朋友了。

  “聽說文科出來不好找工作,我還是算了。”房柒努了努嘴。

  見房柒這樣想,韓冰也不好再說什么。只能話鋒一轉,叮囑房柒常來文科班找她玩。

  韓冰走后,房柒歪著頭看向窗邊那抹白色的背影,笑了笑,自己的撒謊技術越發爐火純青了。她當時的確是想選文的。成績那么差,待在理科班肯定沒出路。可景宸選的是理科,她有些動搖。最后權衡利弊,還是毅然決然的在理科后面打了個勾。

  世上有那么多至關重要的事要做,景宸排第一,學習排倒數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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