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時節的蘇州,潮濕夾雜著悶熱。
窄小的樓梯拐角,斜掛的電燈微微搖晃,一明一暗的光影映射在貼滿廣告的墻上。廢棄的紙箱堆積成山,不起眼的角落,游溦發現了那只還未斷奶的拉布拉多犬。小小的一只,耷拉著耳朵,時不時發出奶萌的叫聲。
“小可憐。”她抱起狗,用臉蹭了蹭它淺奶酪色的毛。
廢紙箱搖搖欲墜,牽引著灰塵在空中飛灑。緊要關頭,一個大掌拉著她逃離。一聲悶響,重物落地,游溦聽到了自己心跳的砰砰聲。
昏暗的光,暈染得兩人都有些不真實。她連聲道謝,他卻抬手伸來。慌亂間,游溦抬頭,對上男生燦若星辰的眼。兩個人的目光只接觸了一瞬,游溦的臉便漲起了一層紅暈。
“這是我的狗。”男生抱過她手中的狗,轉身直接下了樓梯。游溦看著男生離去的背影微怔,突然又想到什么,直喊:“我不是狗販子。”
破舊的電燈吱呀作響,晚風拂過,掩蓋住她的聲音,只留下了他身上雪松的清香。
論起游溦,絕對是青年藝術生茶余飯后的談資。還未成年,便因一幅《光》開始在畫壇嶄露頭角。她用色的大膽熱烈,同行中絕對無一人能效仿。
街上熙熙攘攘,車輛川流不息。當盛夏的殘陽灑下最后一絲余暉,游溦在千度咖啡屋碰到了那個男生。
“服務員,兩杯冰美式。”游溦毫不避諱地直接坐在了男生的對面。
“還記得我嗎?”游溦淺淺一笑,露出了兩個小梨渦。
“那天我們見過的。”游溦的性格就像她的配色,大膽熱烈。她想和他有交集,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我認識你的。”游家獨女,古靈精怪的鬼才畫師,他早有耳聞。他悠悠站起來,遞上名片——黎怊。
游溦看著名片上的兩個字,嘴角輕揚,如一朵扶桑悠悠綻放。
夜幕降臨,路邊屹立的霓虹燈開始閃爍,橘黃的光透過樹隙輕輕灑下,兩人在盛夏晚風中悠悠前行。
“咱們居然是一個小區的,我怎么以前都沒見過你呀?”
“平時不怎么出門。”黎怊的眉宇間滿是淡然。
“你家就你一個人?”
“還有九七。”
“九七?”
“就那天你見到的那只小狗。”
“那我閑了可以去看它嗎?好久不見,怪想的。”
游溦用余光瞥見斑駁的浮光掠過了黎怊輪廓分明的五官。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最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剛剛要拒絕我。”游溦口直心快,在分離之際吐出了心聲。
“沒有。”
石板小路,一眼看不到盡頭。黎怊聲音很輕,但游溦還是聽見了。那一刻,她的心不覺漏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