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茶樓,一張被葷油浸透的已經入木三分的桌子,正在被一位少年使勁的擦拭,可任憑少年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凈,面前有位長著山羊胡的說書先生,正拿著折扇說著詞話本里的故事。
“說那三十前年,西嵐天象大變,那古都鳳陽將要遭受一次劫難,冤魂四起,從降落的古戰場中爬出來折磨著城里每一個人,誒!您猜怎么著,出現了位玄衣少年,和他隨身的仆人,解決了這危難,你說這少年厲害不厲害,后來啊,這少年隨著父親征戰沙場,獨自帶領七十二名騎兵殺入了北梁混著暴民和軍隊的戰場中,燒了他們的糧草,喲,這叫一個絕啊,回來的時候,您猜怎么了?”
“怎么了,說書的你話能不能不講一半啊!”說書人右邊桌子上滿臉橫肉的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揚起的灰塵令他自己都皺了皺眉頭。
“預知后事如何,我們,下次再見。”
醒木一拍,那說書人兩眼一閉,絕口不提接下來的故事。
“真是無趣,西嵐都從哪冒出來的這么多的神話故事,我看那秦九玄最多也就是個有過戰功的將軍,還能解決古戰場?真是笑話”
“秦甲,你說對不對?”少年對面坐了位滿臉褶皺的中年漢子,一天天只是扛著行禮,傻呵呵的笑著,漏出那一口黃牙。
“少爺說的對,世間哪有什么英雄,只不過只是會逞能的毛頭小子,像我們少爺這樣的,英雄二字怎能形容的了,要我說,我們少爺是……”
面前的少爺拿起手里的饅頭,堵住了這個叫秦甲的男人。
“我都不知道你跟我什么關系,就少爺少爺的叫”
“是,少爺說的對”秦甲拿下了那少年塞在自己嘴里的饅頭,也不再出聲,只是呼哧呼哧的吃著。
“你說,我叫秦凌?”少年指了指自己,皺著眉頭一臉疑惑模樣。
“我秦甲從小就跟著少爺你,怎能忘了少爺的名字。”
“可我為何沒有一點印象”少年看著可能是失憶了,每問那秦甲一個問題,自己就在一旁沉默半天,然后再問下一個問題。
“秦凌,秦凌,聽著還不錯”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將唯一掛在腰間的物件套了出來。
那是一件晶瑩剔透的玉玨,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瑕疵,不但沒瑕疵,還冒著靈氣,看起來價格不菲。
“你看看這是個什么東西,自打我醒過來就一直掛在我腰上,這一路上一直想賣了它,可腦子里總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能賣,這東西想必對我很重要。”
“這是老爺在少爺出生時掛在少爺脖子上的玉玨,這是太老爺傳給老爺的。”那秦甲害怕秦凌不信,一邊摸著那玉玨一邊告訴秦凌關于這玉玨的故事。
“這是,這是我爹留給我的?”秦凌從秦甲手里奪回玉玨,放在手里來回揉搓。
“可他為什么會把我扔在山洞里?”
這也不怪秦凌心生疑慮,自己剛醒,就在一個山洞中,除了一封信,盤纏和一身衣物就再無他物。
“老爺可能有他自己的原因吧,我前段時間被派出去尋一把上品靈器回來給少爺,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秦甲說完,放下手中的半個饅頭,打開了他抱著半個月的包裹,掏出了一把長劍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老爺讓我給少爺的,如今我們遇見了,就提前給少爺你了。”
秦凌拔出長劍,只是揮舞了兩下,就又放回了劍鞘中。
“這劍太沉了,我揮不動”秦凌面容露出幾分難色。
“揮不動?少爺肯定是在說笑了,那稱得上前十的龍泉寶劍在少爺十歲的時候就能舞的虎虎生風,這劍只有七十九斤,少爺怎么會舞不動。”
“我十歲怎么了?”
秦凌只是隨口一問,秦甲臉色瞬間就變了,仿佛自己說了什么錯話,不管秦凌怎么問,也再問不出一句關于自己以前練劍的事情。
一老一少回到秦府,左右侍衛剛打開大門,一個可謂傾國傾城的女子就抱住了秦凌,一邊哭一邊埋怨秦甲在路上耽誤了時日辰。
“你是?哪位?”秦凌一臉迷茫的看著面前長得如同天仙一般的女子。
那女子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便伸手朝秦凌腰間摸去。
“這是我們家的玉玨,這是我兒子啊”說著還使勁捏了捏秦凌的臉龐。
“我是你娘啊,我是你娘黎陸瑜啊,兒子你怎么會不認得我呢?”
“娘?你是我娘?那我爹是誰啊?”秦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黎陸瑜,迷茫的看了看周圍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環境。
腦子里的聲音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的家,可自己對這里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爹是秦九玄啊,快叫聲娘給我聽聽”
“娘”幾乎從牙根里傳來的聲音從秦凌嘴里發出。
可只有這一個字,卻讓黎陸瑜開心的差點將秦凌舉起來。
“我們娘倆再也不分開,要不是你爹執意送你去龍虎山,我兒子怎么會像這樣一般,你等著,他下朝回來,娘讓他在你門外背一宿地藏王菩薩經。”
秦凌剛熟悉完這秦府,門外就進來一位身穿蟒袍的漢子,那男人長得也算得上英俊,若不是此刻正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書房,秦凌差點誤認為這是位儒雅書生。
帶著秦凌熟悉地方的黎陸瑜捏了捏秦凌的手臂,低下半個身子湊到秦凌耳邊:
“這是你爹,待會我領你進屋的時候小心點,最近西嵐接二連三的打敗仗,他現在心情不好。”
剛說完,書房位置就飛出本書來,書上新添的墨汁還沒干透,染到了地上顯得各外突兀。
“這是我爹?性格這么暴躁?”秦凌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產生懷疑,認為像自己這樣性格的,父親也理應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而不是此刻扔書滿目猙獰的糙人。
“聽說我兒回來了?人在哪呢?”書房內傳來秦九玄的聲音,雖然聲調里帶著幾分怒氣,可相比之前也算得上是客氣的了。